第37章（1 / 2）

他几乎是有些烦躁的坐在审讯室中, 这他妈的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蓄意谋杀？他谋杀谁了？？外面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他处理, 可他现在却什么都不能干，只能在这个鬼地方坐着！

‘啪嗒。’审讯室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两个警.察从外面走来，手中拿着两个本子，也不多说，直接在孙清远对面坐下。

“是自己交代呢，还是要我们问呢。”年纪较轻的警.察打开本子，手中握笔, 看着孙清远的目光中不含任何情绪, 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孙清远抬起头，有些烦躁的拍了一下椅子，吼道：“坦白什么, 我有什么可坦白的？我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蓄意谋杀？我谋杀谁了我？！”

年轻警.察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被一旁年长的警.察给拦住了，老警.察不急不缓的喝了口水，指了指孙清远身后：“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孙清远狐疑的扭头, 在看到墙上的大字后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只见墙上赫然写着几个板板整整的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们这是污蔑！赤果果的污蔑！我要见我的律师！”孙清远被气的眼睛都有些发红，脸上的神色更是暴怒。

年轻警.察再也控制不住，狠狠地一拍桌子，瞪着孙清远说道：“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在明知道林舒宁得了癌症的情况下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大打出手，使得直接被送进了icu，怎么，你敢说你不知道他有病在身？”

被这么一吼，孙清远反倒是冷静下来了，他冷冷的扫了一眼年轻警.察，哼道：“那只不过是个误会……”

“误会你把人打进icu啊？被害人差点就没命了你知道吗？”老警.察神色平静，语气也没什么起伏，但一旁的年轻警.察却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怒意。

孙清远挑了挑眉，脸上极快的闪过一抹心虚，在演播室的时候，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他是真的下了死手的，那一瞬间他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样，耳边似有人低声诱惑他，让他杀死林舒宁。

事后林舒宁被送往医院的时候，就连孙清远都被自己的举动给吓出了一身冷汗，后怕不已。但这种事情他显然不会告诉这群警.察，他整理了下思绪，重新恢复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淡淡道：“人在气头上的时候，谁还能顾得上那么多？就算我当时没能控制好力道，撑死了顶多也就是个过失伤人而已，谁给你们夸大其词的勇气，居然敢说我蓄意谋杀？”

“我可告诉你们，我是一个公众人物，你们现在的行为已经使我的名誉受到了极大伤害，我保留追究你们刑事责任的权利，但现在你们最好赶紧放了我，不然就等着接我的律师函吧。”过失伤人和蓄意谋杀完全是两个概念，孙清远此时也不着急了，弄明白其中的关键后，翘着二郎腿悠闲的不行。

还没等警.察回答，孙清远又补充道：“鉴于你们此举已经对我的名誉造成了很大伤害，你们警方必须公开对我发表道歉信，并且赔偿我个人的损失费。”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差点被孙清远的无耻给气乐了，见过无耻的，无耻到这种地步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年轻警.察冷笑出声：“我们既然敢抓你，自然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在调查过程中，我们在受害人常用的药物中发现了安眠药和吗啡的成分，并且在你与受害近一年内的通讯记录当中，你曾多次劝阻受害人服用安眠药，吗啡等药物，长期服用安眠药及吗啡等镇痛药物对人体所造成的伤害有多大，相信孙先生一定比我们更清楚吧。”

闻言，孙清远脸色大变，他怎么也没想到因为演播室的那次意外居然会将这件事情也牵扯进来。

原本林舒宁从生病退出娱乐圈后，就一直在医院静养治疗。在看到林舒宁被病痛折磨的无比虚弱的时候，他也确实动了恻隐之心。

他和林舒宁自小一起长大，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情分的，更何况林舒宁一直以来对他都非常好。所以虽然嫉妒，但是在林舒宁生病后，孙清远也确实想要放下以前的芥蒂，好好照顾林舒宁走完余生的。

但是这种心态却在他被经纪公司磋磨，失业再三受阻时，蒙上了一层阴影。为什么即便没有了林舒宁，他依然火不起来？他将这一切的一切都归结到林舒宁的身上，如果不是他，他又何至于签了那样的不入流小公司？他本来应该有大好的前途，何至于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就是因为这样，孙清远和林舒宁之间原本已经缓和的矛盾再次出现，而这次林舒宁当真是受到了无妄之灾。然而，即便心中郁结，但孙清远当时并没有起什么杀心，顶多就是态度开始不好，拒绝帮林舒宁缴医疗费，从每周至少会去医院两次，演变到后来一个月都懒得过去一次。

他对林舒宁说他要工作，要赚钱帮他治病，而林舒宁那个傻子居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还一直嘱咐他要他不要太辛苦，呵呵，孙清远当时简直险些被他的天真逗笑。

但是，两人之间原本表面上的平静却终究被打破了，矛盾彻底被激化，使孙清远真正对林舒宁动了杀心。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凌晨他刚刚结束了一场应酬，趴在绿化带旁边吐成傻逼后，接到了林舒宁的电话，林舒宁的声音听起来满是小心翼翼和掩饰不住的欣喜。

他说，阿远，我赚到了钱，以后你终于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从电话中，孙清远得知林舒宁在网上做主播赚钱，最可笑的是，林舒宁开一次直播赚到的钱，比他豁出命来陪那群老男人们应酬赚的还多。

凭什么呢，凭什么呢？？！

林舒宁生病了又怎样呢，重病绝症又怎样呢，注定活不了多久又怎样呢，明明已经那么狼狈憔悴了，为什么还会压自己一头呢，似乎只要他活着一天，他孙清远就是一滩永远粘不到墙上的烂泥。

压抑在心底多年的嫉妒和恨意因为林舒宁的这个电话而彻底爆发，他对林舒宁的态度越来越恶劣，越来越敷衍，更多时候甚至连敷衍都懒得维持，他开始向林舒宁要钱，他开始怂恿林舒宁服用安眠药助眠，因为他发现，只有闭上了眼睛的林舒宁，才是最好的林舒宁。

每次看到林舒宁静静躺在床上昏睡的样子，孙清远就好像再次回到了小时候的孤儿院，那时，林舒宁也是像这样，安静恬淡的午睡，而他则天生好动，每天午睡时都会悄悄睁开眼睛，偷偷看着林舒宁的睡颜，如果时光可以永远停在那时，该有多好啊。

在他的怂恿下，林舒宁对安眠药似乎产生了依赖，已经到了没有安眠药就很难入睡的地步，他开始失眠，即便偶有熟睡，却也总会在半夜惊醒。在这样的状态下，林舒宁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甚至一度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

但孙清远还是不满足，出于人道主义，癌症病人每月可以买到一定剂量的吗啡，这种东西可以用于镇痛，但也可以让人上瘾，而孙清远，打得就是让林舒宁上瘾，从而产生幻觉，加剧他的失眠，这样他就不得不服用更多剂量的安眠药。

那段时间，林舒宁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差，浑身上下似乎都被病痛给掏空，瘦得皮包骨头，仿佛风一吹就能将他吹走，当时林舒宁的体重最低时甚至一度只有四十五公斤。

看到这样的林舒宁，孙清远不是没有愧疚过，但每次对上林舒宁温和的笑眼时，愧疚过后往往会滋生更多的愤恨，为什么即便成了这种模样他依然能够笑得出来？他怎么能够笑的出来呢？！

这一切都是林舒宁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他总想着要出风头压过自己，如果不是他太过耀眼以至于将自己压得快要窒息，他们之间，何至于如此。

原本孙清远以为这样下去，林舒宁的身体已经处于极度虚弱，或许会在某天由于服用过量安眠药而在睡梦中离去，或许因为脑中那颗炸弹爆发而死去，但他唯独没有想到，林舒宁居然奇迹般的渐渐在恢复，他开始戒安眠药，开始拒绝注射吗啡来止痛。

后来，林舒宁真的做到了，他的身体开始恢复，这一切的不幸都没能将他打倒，反而让他被打磨的更为精致耀眼，他的身上少了一份软弱，多了一份坚定和宽和淡然。

这样的林舒宁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都像是在发光。那时，孙清远就知道，林舒宁这样的人，他永远都比不上了，除非他死了。

没有人比孙清远更加了解林舒宁，那样一个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呢。是他，对的。他可以有很多狐朋狗友，但林舒宁只有他。

所以在他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林舒宁打电话过来温和的询问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时，他听到自己一字一顿的说。

我想要你去死。

他原本以为那天之后，林舒宁就会彻底的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但是并没有。第二天应酬的时候发生了陈廷轩和沈兴河的事情，他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林舒宁。

但林舒宁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不再对他唯命是从，甚至居然还想要他还钱。当时他就有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慢慢开始发生改变。

果然，第二天林舒宁因为一段直播视频，火了。

‘啪！’年轻警察看到孙清远打从听到那个问题后，脸上的神色不断变化，却一直迟迟没有回应，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问道：“想什么呢，这里是审讯室！”

孙清远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浑身一抖，这才缓缓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两个警.察，孙清远伸出双手覆在自己的脸上，良久后，突然咧着嘴笑了出来：“是啊，都是我做的。”

可笑着笑着，不知怎么竟有眼泪顺着手背滑落。

那天被带回去之后，孙清远晚上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回到了小时候初见林舒宁的那个下午，那天太阳很好，他像往常一样搬着小板凳坐在福利院的门口晒太阳，院长妈妈牵着一个长相白皙可爱的小男孩走到他面前，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小远，这是宁宁，以后就是你弟弟了，你要当哥哥了，要保护好他哦。”

小小的林舒宁躲在院长妈妈身后，小心翼翼的探出个小脑袋，怯怯的看向他。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孙清远就知道，自己喜欢这个白净斯文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