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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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茶都没喝一口,李令月派宫婢过来催促裴英娘,“公主在莲花汤等着您呢。”

裴英娘自己动手,匆匆梳了个家常小髻,穿一件墨绿地小团花对襟窄袖上襦,下面系一条隐花裙,外罩宝相花纹蜀锦半臂,肩挽缠枝牡丹花夹缬披帛,赶往莲花汤。

转过九曲回廊,前面豁然开朗。飞霞阁建在高台之上,临着一大片开阔的池水,岸边绿柳成荫,绿意盎然,池中荷花盛开,绿波起伏。

花红柳绿,亭台倒影,仿佛还在风光旖旎的春末夏初时节。

裴英娘想起李令月爱吃莲子,驻足看了一会儿,没看到多少莲蓬,忍冬摘了一捧靠近回廊的荷花,给她拿在手里赏玩。

几名头梳单髻、着圆领红黑窄袖襦的宫婢从廊檐下走过,领头的冯德看到裴英娘,隔着老远就点头哈腰。

走得近了,裴英娘发现宫婢手中端着一盆盆芍药、山茶,红、白、紫、绿,什么颜色都有,有的花苞小巧可爱,只有拳头大小,有的花瓣张开来有铜盆那么大,丝丝缕缕,华贵雍容。

裴英娘想到一种可能,心虚道:“阿兄送我的?”

李旦的心眼没有这么小吧?她只是随口夸薛绍知情识趣而已呀!

看来,李旦真的很不喜欢薛绍。

冯德嬉皮笑脸,“可不是,大王说楠竹院太清冷了,让仆送些鲜花给公主妆点庭院。”

他仔细觑看裴英娘的神色,看她有些为难,顿了一下,笑着道,“这些花虽娇气,但只要照顾得好,能一直开到落雪呢。大王怕公主不得闲,给您挑了个花奴照看。”

一个瘦小的宫婢越众而出,给裴英娘磕头。

“公主别看秋葵年纪小,她力气大着呢!”

冯德的话音刚落,秋葵站起身,走到廊檐下,搓搓手掌,扛起一只石凳,轻轻松松举过头顶。

路过的宫婢们围过来看热闹,廊檐下叽叽喳喳一片说笑声。

秋葵扛着石凳,在庭前走了几个来回,脸不红,气不喘,看样子还能再举几块。

宫婢们两眼放光,齐声叫好。

裴英娘啼笑皆非,养花和力气大有什么关系?

她扭头嘱咐忍冬:“带她去楠竹院吧。”

连花奴的名字都是照着忍冬和半夏取的,这个力气大的秋葵还真是非收下不可。

听说星辰汤是完全露天的,夜里在星辰汤泡汤,可以看到满天繁星倒映在泉水中,既壮观又绮丽。

莲花汤算不上露天,池子周围有重重屏障遮掩,只有头顶一小片天空没有任何遮挡。

日暮低垂,倦鸟归巢,霞光笼在泉水之上,水波荡漾,流金闪烁。

李令月倚着池壁,合眼假寐,昭善跪坐在地毯上,为她揉肩。

汤池修筑成莲花的形状,每一瓣花瓣可以单独划出一片供人泡汤。李令月直接把整座汤池占下了,没人敢同她争抢,其他命妇女眷全去梅花汤了。

偌大的侧殿里,只有李令月和裴英娘两人懒洋洋泡在泉水中。

昭善斟了一杯菊花酒,送到李令月跟前,李令月接过玛瑙酒盅,啜饮一口,惬意地舒口气,“英娘,过来和我一起吃酒。”

裴英娘头一次泡温泉,稀罕得不得了,从花瓣这头游到另一头,笑嘻嘻道:“我不想吃酒,有茶食就好了。”

李令月轻笑一声,“那有何难?”

扭头用眼神示意昭善,昭善屈身退下,很快端着一只大托盘回来。

托盘外面镶了一层薄薄的金饰,里头不知是不是用木头制作的,能稳稳的漂浮在水面上,里头盛着四只高足葵口盘,醍醐饼、红绫馅饼、双拌方破饼、寒具、粉糍,各色茶食,应有尽有。还有一盘咸口的蟹黄毕罗、羊肉蒸饼。

姐妹俩坐在池中,一边泡着温暖的泉水,一边饮酒吃茶点,好不快活。

不觉到了酉时末,淡淡的月光洒在水面上,泛着冷冷的幽光。裴英娘泡得骨酥筋软,眼皮沉重,脚下一滑,差点栽进泉水里。

李令月笑着拉她起来,“不该让你吃那么多茶食的,别泡晕乎了。”

姐妹俩披衣起身,穿上宫婢烘干的衣裳。离宫的内殿铺设有暖道,利用泉水的蒸汽供暖,即使外面风雪交加、滴水成冰,殿内也温暖如春。

两人刚从汤池沐浴出来,不觉得冷,只着中衣,斜倚在槅窗下的坐榻上,长发铺散开来,在清幽冷寂的月色下晾头发。

月光从回纹槅窗漏进内殿,铺洒一地朦胧浅晕。

裴英娘的头发又厚又密,铺开来像上好的丝缎一样,细滑柔软,李令月的头发已经晾得差不多了,她的发丝还水润潮湿,忍冬和半夏一人拿一张帕子,细细为她绞干发丝。

宫婢取来金银平脱铜镜和妆匣,打开一只鎏金卷草纹小钵,顿时香气浮动,几个小宫婢一人拿一支小巧的毛刷子,蘸取兰脂,均匀涂抹在裴英娘和李令月半干的发丝上,每一根发丝都仔仔细细抹上,然后挽起长发,用轻纱松松缚起来,等半个时辰后再解开。

裴英娘慵懒地靠着隐囊打瞌睡,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枚香喷喷的透花糕。

李令月永远精力无限,梳好头发,伸手推她,不许她瞌睡,“宜春殿养了昙花,咱们去看昙花吧,你看过昙花盛开时的模样么?”

裴英娘迷迷糊糊点点头,又摇摇头,脸颊浮上两坨浅浅的红晕,双眼迷离,实在困倦极了,硬撑着和李令月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话家常。

李令月就爱看她迷糊时乖巧懵懂的样子,平时的小十七冷静从容,根本不需要依靠她这个姐姐,她只能趁这个时候欺负妹妹啦!

她揪揪裴英娘的脸蛋,越揪越觉得好玩,“小十七,楠竹院太远了,跟姐姐一起住吧!”

“住?”裴英娘脑袋瓜子一点一点,眼皮越来越沉,下一刻,又晃晃脑袋,强迫自己清醒,“住哪儿?”

“住沉香殿呀……”李令月继续诱哄,忽然听到东边传来吵嚷之声,眉头微蹙,侧耳细听片刻,扭头吩咐昭善,“去看看。”

昭善躬身退下。

不一会儿,一个梳双鬟的宫婢急匆匆回到阁子里,附耳道:“公主,是七王妃,八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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