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御定了定神,握住洛光的手,像在说服自己,又像在安慰自己,坚定地道:「对,你会醒的。」
「等你醒了,我娶你可好?」刘御牵着洛光的手,声音温柔,目光满是柔情,彷彿眼底心中都只有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是洛霜从未见过的模样。
饶是说出床上之人梦寐以求的言语,营帐内却还是寂静无声,无人回应,此情此景,令洛霜鼻子一酸,背过身去,不愿再看。
过了良久,洛霜再次转身,见刘御如雕像一般维持着姿势,彷彿等待着洛光的回答,在心中轻叹一口气,转身出帐。
或许,此时此刻的洛光会更希望刘御陪着她。
*
亥时,峰城内,夜幕低垂,一座毫不起眼的民房里,两女一男被绳索綑绑在一起,嘴里被塞着一块破布,浑身灰溜溜的都是赶路时沾染上的土壤砂石。
「小雪,你没事吧?」男子使劲吐出口中的布,担忧不已望向身边的女子。
「傅林,我没事。」女子有样学样终于吐出口中的布,喘了喘气后微笑摇头,随后着急问道:「縈姊,你怎么样?」
三人正是傅林、洛雪和洛縈。
「我没事。」洛縈亦十分狼狈,但神情依旧淡定,环视周围一圈,小声问:「这里到底是......」
「我猜想,这里大概是周天恩的私宅。」傅林猜测着,洛雪和洛縈俱是一惊,洛雪疑惑地问:「太子殿下?他为什么......」
话音未落,似乎是想起什么,洛雪露出明瞭而悲伤的神色陷入沉默,傅林轻叹一口气:「你想得不错,周天恩......是想为霜姊报仇吧。」
洛雪惨淡一笑,抬起头不让眼眶中的泪水落下,视死如归轻声道:「若真是如此,一命抵一命,我赔给他便是。」
「小雪!」傅林和洛縈不约而同面色一变,不赞同地皱眉。
就在这时,民房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寒风顿时窜入屋内,冷意森森,来人一身黑衣,背后还有数名黑衣人,其中一名背着一个麻袋套住的人,一位则空着手只露出一双杀意凛然的眼眸望着屋内的三人。
「带走。」为首之人一个手势,空手的黑衣人行动迅捷地将傅林、洛雪和洛縈分别套上麻袋,三名黑衣人便将三人如货物似地背在肩膀上,走入黑夜之中。
*
洛霜回到太子营帐内,见周天恩已睡下,楚沐坐在一边守着,楞楞望着床上的人,思绪似乎已飘远至不知何方。
「师傅,周天恩可吃晚膳了?」洛霜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皱起眉问,楚沐回过神,见洛霜面有疲态,想着她刚经歷过爱人的生离死别,又紧接着遭遇亲人的命在旦夕,心有不忍,柔声道:「他吃过了,这饭菜是他特地命人留给你的。」
「我吃不下,师傅你吃吧。」洛霜放下心,走至床上探看周天恩的情况,确认没有发烧,脉象稳定后,便呆呆地握着周天恩的手。
人生总有那样一天,你会突然发现,自己的力量是如此的无力又渺小,改变不了命运的轨跡,只能向上苍祈祷。
不是相信上苍能帮助自己,而是发觉除了祈祷,自己竟无事可做。
「吃一些吧。事已至此,你可不能倒,否则谁来照顾太子殿下,谁来照顾你姊姊?」楚沐轻声劝道:「生死有命,身为医者,我们所能做的便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师傅,你有没有曾经有一刻,体会到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力感?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一无是处,一无所有。」洛霜轻轻转头望向楚沐,眼有泪光询问。
「自然。人生在世,总会遭遇许多极便拚尽全力也无法挽回的事。年少时,师傅对我恩重如山,我视之如父,却亲眼见他惨死于我师妹手中,却无力挽救......」年少的回忆涌入脑海,事过境迁,此刻的楚沐终能露出一抹释怀的笑意,瀟洒道:「终有一日你会明白,世间之事,缘起缘灭,若风云际会,留不住、挡不下,唯有珍惜当下,不负故人,方得自在。」
「珍惜当下,不负故人......」洛霜喃喃重复着,死灰般的双眼渐渐恢復神采,她想起洛光留给自己的绝笔信,一字一句,饱含她对世间最后的眷恋。
她说,她于生死之间回顾多年姊妹情分,不觉生死重于情义。
她若如此,我若如此,洛雪又如何?
洛霜忽地站起身,走至饭菜桌前,坐下,沉默用饭,楚沐虽不明所以,却从她的眼中认知到一股坚决,他放下心,欣慰一笑。
亥时将过,子时将至,洛霜用完饭后放下碗筷,望向楚沐开口:「师傅,这里交给我吧。今夜我与周天恩有事要问问『故人』,还请师傅替我照料洛光的情况,她现在和刘御待在一处,若醒来,一定要立即告知我。」
「好。」楚沐很快应诺,见徒弟眉宇尽是决心,放心地离帐而去。
洛霜看着楚沐离开的背影,在心中反覆咀嚼楚沐与洛光的话,忽地微微一笑,只因她明悟到,无论如何,有些话,她必须得亲自问清楚。
如此方能,不负故人,不负自己,不负过往十多年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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