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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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没有回答他,而是静静的打量他。

不过数日的功夫,梁征就像一个戳了气的气球,以看得见的速度萎缩下去。头发也花白了很多,覆在头皮上,像是还没被雪安全覆盖的大地。

梁征被他看的有些如坐针毡。若放到以前,他自然不会有这种感觉,只是现在,经历着牢狱之灾的他,早已经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你到底是谁?”他不自觉的舔舔唇,又问了一句。

“我是谁梁先生不必过于忧心,我今天来,是想和梁先生打听一个故人。”陆沉看着梁征,一字一顿道:“不知道梁先生,是否还记得樊行远?”

梁征瞳孔骤然收缩,伏在大腿上的手也剧烈的颤抖起来。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把利斧,劈开了他发誓这辈子都要拦在肚子里的往事,他直觉性的摇头:“樊行远?我不认识。”

陆沉眯起了眼睛,嘲声道:“梁先生别这么着急回答我,樊行远到底是谁,你该好好想一想。等想好了,你再回答我,也不迟。”

樊行远,樊行远,那个年轻而英俊的男人。有着温暖的笑容,和这世间的喧嚣在他面前都会安定下来的力量。但是这个名字已经太久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久到他差不多以为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樊行远这个人出现过。

但是现在,那沉寂的过往忽然被掀翻,狂风暴雨般冲击着他。梁征觉得口干舌燥,盯着陆沉,冀望能在他脸上看出他的来历。

“你究竟是谁,你想做什么?”

陆沉环视了一下守备森严的看守所,嗤笑:“梁先生,你已经在这里了,不用我对你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当年樊行远死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你,又在他的死亡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当年,当年!这两个字在脑海中不断地回响,梁征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其实在樊行远出事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梁征到现在也不是十分清楚。

他只记得公司出事的时候,他还在广州。

樊行远是学建筑出身,但是却有着敏锐的市场洞察力和决断力,在这种能力之下,即便他比他们都小,他们也都毫无芥蒂的推举了他做公司的总经理。

贝振铎长袖善舞善于交际,所以负责开辟市场。而他梁征在别的地方不出色,但是因为比较沉稳,所以便做了公司的补漏者。他们齐心协力,公司也按他们预想的,朝着越来越良性的方向发展。

那是公司成立的第四年,他因为一批建筑材料南下广州。找供货商,看样板,谈价钱,忙的脚不沾地。用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好容易签下了这张单,他乐呵呵的北上,却在回到公司后听到了他们资金链断裂的消息。

他们公司一向稳健,且前期投入都很谨慎,不可能出现资金链断裂的情况。后来,隐约听到有传闻说,是因为有人挪用了公司资金为己所用,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究竟是谁,连他也不知道。但是能动用这么一大笔资金且不被公司人发现的,想来也没有几人。

不是他梁正干的,剩下唯一有可能的,也就是贝振铎和樊行远。

他的第一反应是贝振铎,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不需要理由。所以他去找了贝振铎,旁敲侧击。不知是因为贝振铎太着急了,还是因为他的确没有办法了,贝振铎跟他说了实话。

贝振铎挪用了公司给底下建筑商的用款,私自购买了煤矿,而今煤矿尚未获利,资金被套牢。公司已经没有第二笔钱打给建筑商,引起建筑商的不满,在上门讨要的同时,已经开始决定走公诉路线。

贝振铎很是焦躁,梁征还记得他在他面前踱来踱去,一直在说他投资煤矿也是为了公司能有更好的发展。但是樊行远一直不同意,他也还是没办法,只能瞒着他进行,原本想着可以等到获利之后再同他讲,哪里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梁征问贝振铎,现在已经这样了,樊行远那边是什么态度。

贝振铎说,樊行远的态度很坚持。如果煤矿资金被套牢,那就重新核算天启的资产情况,无论如何也要把欠款的漏洞堵上。他们还年轻,大不了再来一次。

梁征听了,沉默不语,半晌才说,这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再想想办法吧。

但是就是在他离开贝振铎家的第二天,突然风向变化,樊行远挪用资金的流言愈演愈烈,他心里觉得不对劲,去找贝振铎,但是他却一连几天都不见人。

去找樊行远,他却很淡定,说不用担心,流言而已,自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再然后,在那个冬雨不歇的夜晚,他得到了樊行远死亡的消息。

樊行远当然不会自杀,更不会因为挪用公款自杀!梁征比谁都清楚,所以他连夜去找了贝振铎,贝振铎却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可以想象的是,天启保住了。

天启的确保住了,所有的屎盆子扣到了樊行远的头上,也正是借着他的死,天启得到了喘息的时机。贝振铎的煤矿终于出煤,并以此获得资金补足漏洞,逐渐发展,最终成为了现在的天启集团。

梁征心里有疑惑,但是他知道,这个疑惑他永远不可能说出去。

因为在他的心里,天启的存在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樊行远说的简单,失败了可以再来。他已经尝到了成功的滋味,怎么还会允许自己再穷回去?!

那种每天吃不饱饭一直看人脸色的生活,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经历一次,哪怕只有一秒。

樊行远出事以后,他战战兢兢了很久。但事情并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失控,反而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所以在渡过最初的恐惧期后,他突然觉得,樊行远的死是死得其所。因为他的死,保住了更多的幸福。他就是死的其所,死的值得!

时隔多年,樊行远的死再度被掀起来,他之前的笃定突然开始消失。或许是因为在这冰冷的看守所待久了,回忆过去,启封了他最后的一丝良知。梁征缓缓地,将自己知道过往和盘托出。

长久的沉默后,陆沉唇角勾起一丝嘲讽:“梁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的确没有亲手杀了樊行远,你只不过是帮凶而已!”

梁征闭了闭眼,这短短的时间,他的脸色又灰败了几分:“你到底是谁,和樊行远是什么关系。”

陆沉轻笑一声:“我不是什么人,只是讨债的。”

把你们曾经欠下的,连本带息,一分一毫也不差的讨回来。

离开之前,陆沉留给了梁征一句话。他说:

“梁先生,当年樊行远坚持还债,无论是银行贷款也好,民间融资也好,天启并没有走到末路。但是贝振铎那么着急,到底是因为什么,你想过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评论好少,大貘貘好寂寞!求评论,嘤嘤嘤!

第39章 小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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