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双脚不再受束缚,梧音却没有离开那张椅子。
有时候人就是如此,明知道可能面对谎言,却仍然不受控地停下来听,深怕自己不知道的那一块,才是最心痛的真相⋯⋯跟谎言一样。
蔚冉拉了张椅子坐在她面前,让她的视线里全都填满他张牙舞爪的脸孔。「寧王在和亲队伍里安插了内线,你装病拖延时间、又趁天候不佳出港、在海面上放人⋯⋯这些他通通知道呢,他早早得到了消息守候在珍屏港,在和亲船遇难时进行大范围搜捕遇难时进行大范围搜捕。」
见梧音有所动摇,他将当初梧音用来拐骗西瑶细作的假簪子递上,道:「公主呀,你都没有想过,怎么救起你的人刚刚好就是东禹的寧王,而不是沿海的老百姓?」他拉起她的手,将簪子交在手中。「嗯⋯⋯人呢,尤其是刚捡回一条命的人,就像是刚破壳而出的小鸭仔一样,第一眼见到的就会认定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你何不想想当你醒过来后,所有人都说救你的人是谁呀?」
「你离开梦屿住进与我兄妹三人一样的房间,仓皇逃跑后,谁在马房里等你呢?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那间客栈是谁的產业。」
「再者,他早就知道舞如飞是皇上手底下的人,为什么还要放任她与你亲近,将你的生命暴露于危险之中?是不是有几次,他还让你亲自踏上前线作饵引诱皇上的刺客上鉤。最后派人救你的人是谁?安排所有计划的又是谁?」
「又拿我那两个弟弟妹妹来说好了,他比你更清楚他们的身份,为何轻易让他们入府呢?记得当时谁跟你一起在蔚彤面前演第一场恩爱戏码呢?」
梧音默默地揉皱了裙襬,她记得那时的约定,他们之间就是从那一场戏开始的,不知不觉,自己成了真正入戏的人。
蔚冉继续道:「其实他一直都有派人截取我与蔚彤互通的讯息,他很清楚我们的每一步怎么走,可他何曾阻止蔚彤威胁你?」不等梧音找到答案,他自个儿先下了定论:「他不会阻止,因为那些威胁只会成为你更加信任他的助力,他只需要待在一边安慰你、说些好话,你就会更加倾心于他。」
蔚冉轻轻叹息,好似为她被践踏的真情惋惜,却仍死死紧抓她的痛处。
「三年前昭海一战,是宇文浩与你爹之间的夺权计画,害得东禹先皇与七皇子宇文洛战死沙场,寧王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为他的父兄报仇,宇文浩和你爹都是他最大的仇人,而你⋯⋯就是他最大最有利的棋子——弘月公主。」
梧音眼眶含着泪,她是多么排斥蔚冉口里提及的每个字,她多想大吼着反驳,可是过往的每一幕都在脑海里回盪,宇文涟每一个为了「和平」的说词都恍然成为最尖锐的刺,硬生生地扎进心口。
「明明你想过平静安寧的生活,他曾给过你希望吗?」
驀然,那日他跪在御书房里求皇上赐婚的背影从记忆里被抽到眼前。
桃花树下,她曾问过他:「你想要的和平,真的只是这样?」
他的回覆,却已然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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