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们有偷偷去找大夫来给你解毒,无奈你这心狠手辣的居然把自己往死里毒,毒性猛烈,大夫只能拖住你半月的寿命,说是没救了。」南宫大叹一口气,颇有责怪的意味:「后来我想起你的家族名医无数,肯定有法子,所以准备带着你回西瑶,就在港口遇到了柳先生夫妇,他们刚结束旅行要回国,见到我背着弥留之际的你,本来都要啟航了,二话不说让我们上船,柳夫人紧急阻止了你的毒性攻心,还将你带到这山上疗养。」
他说得像是已经过去很久的事情般,简单几句话带过了那阵子的焦心与急迫,平淡的语气听进心里不禁油生惭愧。
「你醒了,都没事了。」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像真正的兄长那样。「你我目前仍是待罪之身,为了不给恩人添麻烦,我说咱们是兄妹,妹妹中了毒,想到西瑶藺氏求医⋯⋯」他笑了笑:「你不会怪我擅自改了你的姓吧?」
我摇摇头。在东禹,南宫是个逃犯;在西瑶,我是破坏两国联姻的罪人,的确是待罪之身呢。
「这儿是哪?」
「戍山,离崖。」
戍山,位于西瑶北境的靖垣县,山脚下是戍城,距离皇城仅一城之距。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看出我的疑虑,他半打趣道:「话本里经常这么写。」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又如何想出姓莫的?难道是用了莫离轩的姓?」
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挑了挑眉,似有些诧异,很快地再次恢復不羈的样子:「英雄莫问出处?」
「啊⋯⋯竟自詡英雄起来了,真有你的风格。」我无奈,这股无奈带我回到了在凌瀟城初识时的打闹时光,笑容忽然就扯不出来了。
他揉了揉我的头顶,像真正的兄长般,难得的露出心疼的模样。「你这双眼睛一闭,都准备入冬了。」
说久不久,说短也不短的日子,就这样被我睡了过去。这段时日,东禹国怎么样了?家族怎么样了?他呢?
我有好多问题想问,却找不到一个适当的字眼开头,又或者只是在害怕事情不如自己所想,空忙一场。
「南宫⋯⋯」
「我知道的有限,最后听到的消息,是宇文浩即将被处死,宇文襄即位。」看穿了我心里的疑问,南宫面有难色,不想多说。「⋯⋯你现在刚醒,别为这些事情耗精力了,等好些之后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我没有逼他,他知道瞒不住我,我也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无法承受那之后的种种,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大局已定,我什么都做不了了不是吗。
晚饭过后,我主动收拾餐桌,走到灶房时,注意到一旁搁着的药渣,其实有点好奇身上的毒是怎么解的,于是蹲下来翻了翻、闻了闻,发现这配药的方式跟古倾川有点像,不⋯⋯更多的是外婆的影子,却比这两位高明太多。
「莫姑娘。」
本想继续研究,柳先生正好端着汤药进来,我不得不起身。「柳先生,小女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他侧过身,将滚烫的汤药倒进浅碗中放凉。
「小女⋯⋯想见见柳夫人,亲自道谢。」
柳先生从容不迫地放下热壶,淡淡答道:「内人不喜见人,救治姑娘不过是举手之劳,柳某会把姑娘的心意转达给内人。」
不好强人所难,我没有坚持。
「只盼莫姑娘,往后莫再以身试毒⋯⋯」半晌沉默之后,柳先生忽然说道:「医者,为生不为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硬生生将我定在原地。
我错了,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