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陌。」
「嗯?」
阿陌转过头去望向蔚彤,以为她要说什么,却听见她又唤了一次:「阿陌!」
姑娘盈盈笑意在火光中闪烁,他移不开眼;她呼唤自己的声音,让他瞬间听不见其他声音、看不见旁的事物。
世界里,只有她。
望着阿陌有些愣愣的表情,蔚彤满意地转正身子。她想这么叫他已经想很久了,每每听见其他人唤他名字时,她都很是羡慕,却根本不敢妄想与他再亲近些,即便明瞭他的心意,即便明瞭他们之间已然没有其他阻碍。
但她与他,谁都没有去戳破那片窗纸。
空气中瀰漫着鱼肉的香气,阿陌拿起其中一条鱼,细心地吹凉后才递给蔚彤。「吃吧。」
「谢谢!」今日一早面圣,回到府里又一番折腾,整天下来几乎没吃什么的蔚彤,总算能够饱食一顿。她兴高采烈地拿着鱼肉,学着阿陌的动作咬下,忍不住讚叹:「好好吃!阿陌你真厉害!」
「喔⋯⋯好吃就好。」突如其来的称讚,让阿陌有些不知所措。
「哎,你跟我说说行军的事情吧。每个人都会烤鱼吗?你们在野地里都吃些什么啊?你会做菜给底下的士兵吃吗?」
那夜,惯不会说话的他,在她充满好奇的视线中,滔滔说起过去在军营里的趣事;那夜,向来害怕透露过去的她,在他满是疼惜的眼光中,娓娓回忆家破人亡之后,不得已成为细作的种种。
「不过,跟你交手几次,我发现你对我们西瑶的暗号甚是了解,很难误导你。」蔚彤是打从心底的敬佩,这话听在阿陌耳里,成了截然不同的滋味。「现在想想也挺好的,要是我哪天不见了,留下暗号的话,你一定能找到我。」
「我不会让你不见的。」几乎没有犹豫的空隙,他接着她的话,彷彿不允许这种危险的假设。
蔚彤抬眼,直直地望进他的双眸,探索之中流动着期盼。
他的犹豫、他的动摇,他的每一分表情,她都看在眼里。就像当初她抓着他的袖子,就像他下了岗后都会探望卧病在床的她,就像他成全了她的每个央求,在面对自己的每一刻,他所有的冷漠与冰霜都会化作温情。
如果可以更靠近一点,谁先往前踏一步,又有什么关係呢?
执起他的手,她展开他的手心,画了一个符号,将自己的手心压在上方。
「这是专属我们的暗号,这天下⋯⋯只有你一个人看得懂⋯⋯」
手心传来的温度,将那所谓的「专属」深深烙印。阿陌默默地在心里画了几遍暗号,有些不敢相信。
她的坚定、她的果断,她的每一丝柔情,他其实都很明白。就像她曾为挚爱的亲人所做的牺牲,就像她隐藏内心的意愿走上復仇的暗路,就像她过去那些身不由己的决定,多希望未来她在自己身边的每一刻,不再如此孤独。
见阿陌还呆愣在那,蔚彤轻敲了下他的胸膛。「傻瓜!你不会还不明白吧!我都已经⋯⋯」
阿陌一把将她环住,堵住她接下来的话音。「暗号⋯⋯我背下来了。」
「嗯。」
「全天下只准我一个人知道。」
「嗯。」
「蔚央也不行。」
「嗯。」
阿陌刚想说什么,好似又想到其他的,顿了顿:「⋯⋯可今日皇上说要赐婚,你⋯⋯」
蔚彤一笑:「我拒绝了。」
两人拉开了一些距离,阿陌有些疑惑:「拒绝?」
「既已恢復自由之身,那我想为谁做羹汤,还不是我的心意吗!」蔚彤笑得甜蜜,眼底映着的不知是夜幕里的星光,还是他真挚的目光。「啊,不过你回去之后就是南境将军了,我一个小姑娘,能给你这个大将军做羹汤吗?」她佯装委屈,身子却挨近了他一些,一手抓着他的袖口,似有似无地撒娇。
他忍俊不住,清冷的脸庞勾出淡而无奈的温柔,将小姑娘收进怀里。「你还是别做了,我来吧⋯⋯」
如果能够长相廝守,谁为谁做羹汤,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