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太后见她垂首不语,咬牙切齿地道:“你不过就是想将你的儿子推上皇位,做你的春秋大梦,鲁太医!”
鲁太医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
太后道:“就算回天乏力,好歹也要让他清醒片刻,留下遗言再走。”
一听此言,初雪的一颗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皇帝若有遗言,一定是让她和张居正死无葬身之地。
鲁太医见太后如此说,便忙着和众太医一起上前,取出金针,往皇帝额头扎了上去。
众人都紧张地注视着皇帝的动静。
过得片刻,只见皇帝的身子动了一动,初雪心中一颤,紧紧闭上了眼睛。
又过片刻,只听鲁太医抖抖簌簌地道:“回太后娘娘,臣等无能,皇爷他——不但没法醒过来,只怕熬不过今日了。”
太后强忍住眼泪,沉声道:“”生死有命,不到最后一刻,你们怎能放弃?”
众太医一齐跪下:“臣等绝不放弃。”
话虽如此说,可谁都明白,皇帝不过是等死罢了。
外面的妃嫔不知怎么知道了里面的消息,顿时哭成了一片,太后厌烦地皱了皱眉头,厉声道:“皇帝还睡着呢,嚎什么嚎!叫她们都滚回去!”
立刻就有太监奉旨出去了,不一会,那些哭声就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了。
太后又道:“其余人都出去,只留下鲁太医就成。”
屋子里的人登时走了一半,太后看着床上的儿子,心头剧烈地疼痛着,她嘶哑着嗓子道:“去把几个孩子都叫来,陪他们老子最后一程。”
说完,她又看了若芙一眼:“你是皇后,又是虎儿的娘,如今,可要靠你主持大局了。”
若芙低声道:“臣妾无能,常年礼佛,早就不再料理——”
“可你是虎儿的亲娘,以后虎儿要想坐稳江山,就得靠你辅佐!”太后说着,又将视线转移到儿子身上:““皇帝糊涂,早该将虎儿立为太子了。
若芙飞快地看了初雪一眼,没有出声。
时间就在压抑中一分一秒地过去,在这期间,皇帝数次浑身抽搐,都是鲁太医立即施针,方才归于平静,太后见此情形,忍不住走到床边,抚摸着儿子的额头默默垂泪。
几个孩子被叫来以后,都静静地守在床前,一言不发,只有不懂事的君哥哭闹起来,被乳母抱到了隔壁乖哄。
到了黄昏时分,皇帝终于咽下了最好一口气,至死,他也没有清醒过来。
天子驾崩,举国都陷入了哀痛,惊惶和忙乱之中。
丧事的浩大繁琐,自不必说,后妃们日日在灵前举哀,好些人因为体力不支病倒了,初雪虽然怀着身孕,却也支撑下来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
谁来继承皇位,这是个迫在眉睫的问题,皇帝已去,此事,自然就由太后和群臣商议。
数日之间,太后仿佛老了十年,所有的头发都白了,脸上也凭添了许多皱纹。
她坐在乾清宫的大殿正中那张龙椅之侧,看着底下一众王公及内阁数位大臣,嘶哑着嗓子道:“诸位爱卿,太子年幼,皇后又素来不问世事,新帝登基之后,还要托赖诸位。”
高拱立刻道:“太后请放宽心,臣等定然不负所托,只是太子久在民间,当务之急,还是先给他寻几个好老师,精心教导才是。”
“高大人,你方才的话好生奇怪,太子分明自出生起就生活在王府和宫廷,何来久在民间一说?”高拱话音刚落,就立即有人出言反驳。
大家定睛一看,反驳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居正。
太后闻言,心中一堵,遂冷冷地道:“张爱卿此语何解怎么哀家一点儿也听不懂啊?”
张居正道:“回太后话,皇上生前所指定的太子,乃是李贵妃所生的三皇子,三皇子自幼没有离开皇上身边,三岁起即有名师教导,臣好奇高大人何来此说。”
听了张居正的话,其他大臣都暗暗替他捏了一把汗,众人心中均想,太后想立二皇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张居正可真是没眼色,居然敢公然跟太后唱反调。
只听得太后冷笑道:“他当日之所以要立三皇子,是因为二皇子还没有回来,如今虎儿回来了,既嫡且长,这皇位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张居正不慌不忙地道:“回太后,立三皇子才是大行皇帝的本意,臣有铁证,请太后容臣出示。”
众人都说一怔,铁证?莫非张居正怀有大行皇帝的遗旨不成?
果然,只见张居正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来,朗声道:“大行皇帝遗旨,立承乾宫李贵妃所出皇三子朱翊钧为太子。”
第171章 遗旨
张居正话音刚落, 高拱就上前一步:“居正,麻烦将遗旨给我过目一下。”
张居正将遗旨展开, 往高拱手里一放:“皇上的字迹, 首辅大人最是熟悉不过, 由您辩定真伪,太后没什么可说的, 大家伙也都服气。”
高拱接过遗旨, 一眼扫过, 脸上就变了颜色。
太后见状,便问:“高爱卿,可是皇帝的亲笔?”
高拱呐呐道:回太后,是皇上的亲笔字迹。”
大殿中一下子乱了起来,大臣们低了头议论纷纷, 有的欣慰,有的愤怒, 有的茫然, 还有人一脸质疑地看着张居正与高拱, 暗想这两位大人素来和睦,怎么在这么大的事情上却有了分歧,很明显高拱是拥立二皇子的, 而张居正宁可得罪太后,也要拥立三皇子, 这家伙到底得了承乾宫什么好处, 要如此为李贵妃母子卖命?
见局面有些混乱, 太后喝道:“众位爱卿都先回去,此事稍后再议。”
大臣们见太后如此说,方三三两两地退下来。
路过张居正身边的时候,高拱深深看了他一眼,张居正完全读懂了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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