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何以致契阔,绕弯双跳脱(2 / 2)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的。
声音一出,青衣便首先顿住了,“王爷请说。”
“还是你先说。”
青衣抿唇不语,玉无凡皱了皱眉,有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般,烦躁地挠了挠头,他手上还拿着那一日收起来的碧玉耳环,原本是想着哪一次见到了青衣,便将东西还回去的,按照计划说这时候见到青衣了,他就该问她是不是她曾经掉了一只耳环,他还注意到了,青衣如今戴的耳环,是一对新的,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是目光留在青衣的耳垂上,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移不开视线的。
青衣是习武之人自然觉察到了,只依旧垂着头,“王爷若是无事,青衣先告退。”
玉无凡反应过来,“穆姑娘,我就是想问你,你可有东西落在济王府了。”
青衣想起自己找不到的另一只耳环,那是她的生母留给她的一分念想,某一日就发现突然不见了,但她找了许久,却也找不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听到玉无凡这么问,只微微皱眉道,“王爷可是发现了什么?”
玉无凡在问出那句话地时候便立刻后悔了,他紧了紧手心的东西,忙否认道,“没有,只是问问穆姑娘。”而后他又很自然而然地转移语气,“我主要是想来感谢穆姑娘,两翻相救之恩,不知穆姑娘恢复得如何了?”
“相救之恩不敢当,青衣只是举手之劳,多谢王爷挂念,已经无碍。”青衣道。
玉无凡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青衣抿了抿唇,见玉无凡没有话说,但是却有好像还有话没有说完的样子,最后还是道,“既然王爷问起了,若是济王府中收拾屋子的时候,有人发现一只碧玉的耳环,还望王爷着人相告,青衣不胜感激。”
“那只耳环对你很重要么?”玉无凡突然道。
青衣缓缓抬头,看着玉无凡,“是青衣的生母留给青衣的。”
“哦……”玉无凡好像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双手负在身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道,“我回去,会着人去看看,穆姑娘放心。”
青衣点了点头,“多谢王爷。”
“穆姑娘不必客气。”玉无凡顿了顿道。
说罢,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唯有青衣看着玉无凡离开的背影,垂了垂眸,而后转身,却不是往原来匆匆而去的方向了。
——
另一边,温郡王府,自打那一日阮嫣被温傲玩弄过之后,温傲便对她没有了太多的兴趣,有些东西,得不到的时候会心痒难耐,一旦得到了,也很快就会失去兴趣,对于温傲来说,阮嫣就是这样的人。
但是,此时此刻的阮嫣,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太监,她是认识的,她去过齐妃的宫殿,当初,这两人还对她奉承有加,这时候,却见他们对自己这般蔑视的眼神。
这几日,阮嫣的日子并不好过,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复当日永嘉双姝之一的风采了,太监有些蔑视地看着阮嫣,“阮二小姐,娘娘说了,这白绫、匕首,还有酒,你就选一样来了结自己吧,二小姐还是快些选的好,莫要耽误了咱家回宫复命的时间。”
阮嫣怔怔地看着,站在她旁边的醉儿,已经捂着嘴巴,想哭不敢哭了。
太监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真是晦气!”
而后朝着身后的两人道,“既然二小姐选不了,那就咱们来替二小姐选一个最轻松的吧,娘娘说了,念在当年二小姐对王爷有恩的份上,不为难二小姐,这酒,很快就见效,不会疼的。来人,灌下去!”
公公身后的两人在他话落的时候便往前一步,醉儿见此,赶紧挡在阮嫣的前面,“不要,不要,娘娘不会这么做的,娘娘那么喜欢我家小姐。”
但是,显然她根本拦不住,公公的耐心已经完全告罄,神色不屑,“拉开她,喜欢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瞧瞧二小姐如今是什么样,哪里还配得上王爷,娘娘已经在为王爷重新相看王妃了。”
阮嫣猛地惊醒过来,“你说什么?”
太监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阮嫣,“难不成二小姐还觉得自己能当楚王妃,真是不自量力。”
“齐妃娘娘看上谁了,是不是阮弗,是不是?”阮嫣突然厉声道。
太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阮嫣,“娘娘看上谁,与你何关,阮同知自然是比你好。”
他也只是信口胡诌,但是在阮嫣看来,这件事确然是真的,加上她如今意识并不清楚,当真就信了,几乎是要往前扑,“你带我去见娘娘,带我去见王爷,不是这样的,我要告诉娘娘事情不是这样的……”
她的样子疯疯癫癫的,太监忍不住道,“果然是疯了!”
“就你还想见王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哼,王爷知道你淫荡,原本是想将你直接送给温世子了的,但是娘娘觉得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便是王爷的屈辱,如今,看来,的确是留不得了。”
这句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太监口中那一句王爷原本是想把你送给温世子,就像是绷着阮嫣生命的最后一根弦,如今,被轻轻一拨,彻底断裂。
阮嫣突然颓然地坐在地上,凄惨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听起来,要多么渗人,便有多么渗人。
太监却受不了这个样子,给身旁的人使了一个颜色,而后,直接捏住阮嫣的下巴在她的挣扎中将那杯酒灌入了阮嫣的口中。
这个院子,发生的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仅仅一年多的时间,这位这么多年来,被永嘉城中许许多多少年郎心慕的女子,落下了自己生命的帷幕。
——
阮弗晚上便得到阮嫣被赐死的消息了,她直接被温郡王府的人扔到了乱葬岗里,对于阮弗来说,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对她来说,当日齐妃有多么喜欢阮嫣,今日,就会有多么厌恶阮嫣吧,当日是非她不可,大概是以为阮嵩右相的关系,如今,连阮嵩都不在了,自然是没有任何必要了。
不过想起当日齐妃非她不可是为了阮嵩,阮弗不由得皱了邹眉。
还不待她细想,便觉烛影一阵晃动,眼前便出现了玉无玦的身影。
阮弗有些没好气地道,“如今也不是以前在阮府了,你若是进来,谁还能说你什么,怎么还是这般来去如风的?”
玉无玦眨了眨眼,“习惯了。”
握住她的手,“在想什么呢?”
“阮嫣。”
显然这个答案并不让玉无玦高兴,“想她做什么。”
阮府毫不在意,“也没什么。”她也不打算再这个话题上下去,看了看玉无玦,“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想你了,便过来了。”
这……随时随地甜言蜜语的行为,最近似乎挺频繁的。
玉无玦看他一脸顿住的样子,有些低低地笑出声音,“自你搬进来之后,我还是第一次来,怎么说也是错过了你的乔迁之喜。”
阮弗有些好笑,“这院子,只怕你比我还熟悉呢。”
玉无玦倒是认同,“原先还想着在你搬进来之前,再为你布置一番的。”
阮弗面上一暖,这院子,其实都是玉无玦在为她打理,对她来说,已经很好了,“这样已经很好了,若是再打理,只怕要比你的晋王府还要更好了吧?”
晚间无事,两人说话的时候,便也只是随意说说,就像以前的某些时候,玉无玦就会突然出现自她的旁边,然后她也习惯了会突然出现一个人与自己说话,说的尽是这些没有用的话但却觉得有些轻松暖心。
玉无玦摇了摇头,“晋王府中除了玉兰花是我着人种下的,其他的都是管事和嬷嬷在打理。”
何况,在他心理,阮儿值得一切最好的,这样一个院子算什么。
阮弗笑了笑,“这么说,我倒是占尽了便宜咯?”
在烛光的照耀下,她笑起来,满面生光一般。
玉无玦看着,便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脸上。直看得阮弗有些羞赧。
“见我做什么?”
玉无玦微微低头笑道,“如今,我也觉得不必再为你摆弄这院子了。”
阮弗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玉无句道,“回去,按你的喜好,改造一番晋王府。”
阮弗反应过来,耳朵突然一热。
玉无玦却低低地笑出了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总之这院子,你也住不了多长了,总是还要再搬一次的。”
阮弗突然否认道,“谁说住不长了,只要我还是御书房同知,便一直住着。”
玉无玦显然心情还是很愉悦的,看到这样的阮弗,便觉得全身心都是放松的,“很快你就不是了。”
阮弗见他笑得那么愉悦的样子,还想反驳的,但是玉无玦替她抚了抚鬓发,低声道,“我的阮儿,年纪到了,正是如花美眷之时,待明年玉兰花开,缓缓归来可好?”
他声音轻柔,连动作都带着一股留恋,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极具力量地进了阮弗的耳朵,在她心间上滚了一圈,让她的心跳,都不像自己的了。
阮弗垂着头,没有回答,但是脸颊却是热烫热烫地。
玉无玦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阮弗只觉得手腕一凉,再低头,便见自己的手腕间,突然出现了一只晶莹皓月般色泽的手镯,玉无玦轻抚着被套进她手腕,契合无比的手镯,轻声呢喃道,“何以致契阔,绕弯双跳脱。”
阮弗有些愣愣地看着手腕间的那一只手镯,下意识道,“我出东门游,邂逅承清尘。思君即幽房,侍寝执衣襟。”
可刚刚说完,她便自己闹了一个大脸红,有些不敢抬头看玉无玦。
玉无玦先是一愣,而后笑得愉悦地看阮弗,阮弗被她看的更是不自在,心中懊悔至极,这么直白的话,怎么就说出口了,都怪玉无玦,送手镯就算了,还念什么定情诗。
她猛地站起来,匆忙拉下自己的衣袖盖住那只手镯,“我先去休息了。”
玉无玦却不给她离开,轻轻一拉,便将人拉到了自己的怀中,阮弗的耳尖还是红的,玉无玦知道她害羞,只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微微低头将额头抵她额上,带着笑意的声音流泻出来,“我既媚君姿,君亦悦我颜。阮儿,今夜良辰美景,怎好辜负?”
阮弗心跳都控制不住了,平日里玉无玦也不是没有这种时候,但今天就是这么让她觉得不一样,她咬唇,想要让自己恢复正常,但下一刻,玉无玦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一点一点,轻柔至极的轻啄,却让她心间颤动不已。
阮弗忍不住打了一个颤,下一刻,便是玉无玦铺天盖地一般的浓情。
“阮儿……”
“阮儿……”
他口中,不断呢喃着她的名字。
带着无尽的眷恋,以及再也不想他这般清雅的热情。
每一声,都想敲在阮弗的心尖上一般,让她满腔满心,都被什么东西充盈了。
而此时此刻,除了这个人,她再也感受不到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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