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万国寺(2 / 2)
忆起往事,玉无玦的心中也多了一些感叹,道,“在雨桥与你相遇,该是你回永嘉之后,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因着公孙先生的棋局,只觉得你言谈之间与一般闺阁小姐不太一样,后来经历风雨厮杀,在山洞中躲避之后,便觉得你胆识过人。”
玉无玦一边说着,一边回忆,阮弗撑着下巴听他说着,“然后呢?”
“然后回去便着人查了你。”玉无玦睨了她一眼,想起诸多阮弗身份为暴露之前的事儿,便觉得回忆珍贵无比,“但查着查着,便遇到了一些阻碍,虽然不知永嘉城中何时多了你这么个能躲过我追查的人物,虽不见你有任何不善的动作,心中却也并不太放心,想着阮嵩的女儿何时有了这般本事。不过,你既拦着,我便不继续追查下去了,你既然敢拦着,想来是不怕露了自己的力量,我便想着静观其变。”玉无玦笑着摇头道。
说罢,他抬手点了点阮弗的鼻尖,动作亲昵,继续道,“哪里知道,天下名士孟长清原来是如此身份多变,在我眼皮底下搅弄永嘉城的风云。”
阮弗粲然一笑,眸中带了一些得意,“我便想看看,智绝天下的晋王,何时才会发现我的存在。”
玉无玦挑眉,“那我可有让你失望?”
阮弗摇了摇头,“若你真的执意调查下去,不必等到后来去萧玉山,大概你便能发现了,这大概也是我以前不敢光明正大出现在你面前的原因,虽是未曾尝试过,却觉得,孟长清一旦出现在你的面前,连这个人出现的由来,都会被你完全窥视,也不知是何处来的心虚。”
玉无玦道,“我等了你许多年,若是你出现了,我便会更快发现你,你我之间,便不必有那漫长的等待了。”
“无玦……”
玉无玦笑着抚了抚她的脸颊道,“不过,等待多久,我都愿意,只要你出现便好,阮儿,一个人的眼睛,最容易泄露最真实的自己,我曾在你眼中看到自己,因而我才相信,并且敢去怀疑,若非如此,我不知将会如何。”
也不知,若是从阮弗的身上,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最后却确定,阮弗只是阮弗,与他心底深处的人毫无关系,他更不知如何对待自己的心,如此,或许他只会认为,亵渎了那个人罢了。
“我知道……”阮弗笑道,只是想起往事,不免多了些唏嘘,“无玦,你知道了,当日我们在宣慈寺的凉亭之中品茗,谈起孟阮这个人,我已将你当做今生唯一的知己,那时候我便在想着,就凭你那一日之言,我今生必定追随于你身后,助你完成大业。”
玉无玦心湖因阮弗一句话如丢入了一块小石子一般,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眸色渐深,但他却声音平静道,“助我完成大业,然后呢?”
阮弗一怔,而后才到,“这个问题,却当真是未曾想过的。”
玉无玦轻叹了一声,道,“你便不会说一句哄我的?”
当老实的时候不见得有多么老实在,此时她倒是满口真诚了。
阮弗笑着眨眨眼,玉无玦喟叹道,“还好我将你认出了,若不此生要去何处找你?”
两人正说着话,亭子外边,传来一声苍老而有不失清晰的声音,“阿弥陀佛,太子和太子妃光临,老衲有失远迎。”
玉无玦和阮弗听到声音,双双站起来,两人往亭外看过去的时候,便见不远处站着一位花发须白的大师,大师手执佛珠,衣着朴素,只是寺中一般的僧人所穿戴的灰色僧衣,只是他手中佛珠粒粒将近有初生婴儿的半个拳头那么大,并且大约是因为常年念经和捻珠所致,已呈黑亮之色,而大师虽是年迈和头发须白,看起来却是精神矍铄。
阮弗与玉无玦对视一眼,双双走出凉亭,朝着大事走过去,“大师。”
大师慈和地看着两人,玉无玦道,“陛下册封太子也是前不久的事情,听闻万国寺众僧痴迷佛法,不想大师却早已知晓此事。”
大师微微颔首道,“天地之间,一切皆有缘法,太子殿下的运到了,便当到了,只是,出家人戒贪嗔痴,万国寺钻研佛法只为将佛法发扬光大,并无贪嗔痴妄念。”
大师似乎知晓玉无玦原先与阮弗的对话一般,虽是语气平和,却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阮弗在心中闷笑一声,看了一眼玉无玦,却发现玉无玦并没有被抓包的窘迫之感,不由得失笑,“大师莫要误会,太子并无他意。”
大师极为宽容地念了一句佛偈,倒也不说什么了。
玉无玦勾唇笑了笑,道,“敢问大师,可是万国寺主持?”
阮弗微微惊讶地看着眼前衣着普通的僧人,寺中之人的衣着,是有讲究的,即便是万国寺这样的地方也不会例外,若是主持的话,必定是金黄袈裟披身,怎么会如此……如此一件朴素灰袍?
大师见玉无玦认出了自己,也只是含笑点了点头,“太子殿下确然智慧过人。”
玉无玦笑道,“当今万国寺之中,能有大师这般修为,并且是若此高龄之人,也没有几人了,若非是万国寺主持,本宫不知还能做何人想。”
大师微微一笑,却突然伸手抓向了玉无玦,玉无玦见着大师出手的时候,已经反应过来,却不想大师动作极快,只是出手的这么一瞬间,手掌便变幻于无形之中,让他难以分辨真假,还不待他抵抗,便觉得手腕被猛地抓住了。
他下意识反抗,但未来得及,便觉察自脉腕的经脉之处,一股细润的内力被度入自己的体内,如溪流汇入汪洋一般,却让他因为早先宫变之夜受伤而留下症结,如寻得了最适宜的药物,得以修愈,通身被封闭的经脉大穴如被高人打通。亦如干涸的土地被春雨浸润,渐渐升起了畅通之意。
阮弗在一旁看着,刚刚开始还有些着急,却见玉无玦另一只不忘护着自己的手渐渐放松了力道,只柔柔地抓着她,带着一丝安抚,再看大师和玉无玦的脸色,也渐渐放心了下来。
约摸过了一刻钟之后,大师才放开了玉无玦的脉腕,道,“太子曾受过重伤,功力也未曾进入至臻之境,如是长此以往不顾后果,怕终有一日会走火入魔。”
阮弗一听,猛地抓住玉无玦的胳膊。
玉无玦被大师道出了这一层厉害之处,只好轻轻拍了拍阮弗的手,以示安慰。
阮弗咬唇看着他,玉无玦道,“多谢大师,本宫记住了。”
大师含笑点了点头,摘下挂在手腕间的佛珠,“今日既然与太子和太子妃有缘,老衲便将这串佛珠赠与两位,愿我佛得以护佑两位几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安康,护佑天下百姓。”
说罢,大师已经摘下腕间的佛珠放到阮弗的面前。
阮弗有些意外,却并未伸手去接过。
但见大师慈和的样子,只是含笑看着她,似乎是长辈看着一位小辈来拿礼物一般。
阮弗和玉无玦对视一眼,还是犹疑地接过,“多谢大师。”
大师微微笑道,“两位与我佛有缘,佛珠赠与两位,乃我佛命中注定,今日老衲不过做了个中间的见证罢了,还望两位珍惜,也望日后若是天下生乱,两位当怜悯百姓疾苦。”
阮弗和玉无玦对视一眼,虽心中仍对着大师地这番话存在着许多疑惑,但还是郑重地应下了。
大师点头而过,却也不再多说,便与玉无玦和阮弗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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