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雄伟的殿宇在薄雾中若隐若现,黑石砌成墙面、雕成樑柱,殿翼上停了几隻黑漆漆乌鸦。
殿门敞开,两两侧各站四名鬼兵,仔细看,会发现亡魂排着长长的队伍在等着入殿,门上悬着的匾额雕“一殿”两个大字。
黑白无常领我直接来到侧门-贵宾通道的概念-鬼兵看到没挡我们,顺利进入了一殿。
殿底的王座上,一人端坐,身着靛青色的袍子,面色铁青,横眉竖目,一双眼珠子圆睁,彷彿都要夺框而出了,咧开着嘴,掛下两颗又尖又长的獠牙,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人生吞活剥。
“这位就是秦广王殿下。”白无常低声同我道。
它转动眼珠,摆了摆手,鬼兵得令,闭上殿门、将眾多亡魂全挡在了殿外。
它定睛看着我,那双锐利的眼眸彷彿能刺透人心,直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过来。”黑无常瞥我一眼。
我随黑白无常来到秦广王面前。
“跪下!”秦广王旁边一个骨瘦如柴的判官低叱。
“兇什么嘛……”我嘴上嘀咕,还是依言跪下。
这一幕,颇有分似曾相识。
“妖女!”
“还不快跪下!”
我浑身被缚,一把给人推倒在地,脸颊撞在冰冷的地面上,我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无限的冰冷,深深,将我包围。
小夕。
白无常温润的嗓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把我从过往拉回了现实。
我没事。
我在心里对它说,或更多,是在对自己说的。
我没去看白无常,我抬头,仰望坐于审判台后的秦广王,发现……它也正在看着我。
这情景似曾相识,给我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他们高高在上的坐着,而我就像个牲畜被推上屠宰场,他们手里拿着刀比划,互相讨论,到底该如何落刀,才能使我这个作品,不,是眾多祭品之一的我,能发挥最大的利用价值。
可现在,秦广王并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它像个谨慎睿智的长者,静静地观察着我,在我发言之前绝不会妄下定论。
我不禁生出丝敬畏。
“您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我看着秦广王说。
秦广王瞇着眼,用低沉的嗓音缓缓道,“说说,他是什么人?”
我歪了下脑袋,笑了笑,“一个老好人,他叫杜释海,我都管他叫杜老头。”
秦广王沉默地看着我,似乎是等着我往下说。
杜老头,他是除了嫣然姊、诗瑀哥之外唯一相信我的人,也是我唯一敢相信的人。
陈年旧事……莫再提吧。我没往下说。
“我死前是在面对一个不公平的审判,不过我想……您应该比那些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来得深明大义。”我微笑,笑容里没有笑意。
“放肆!”
秦广王没说话,倒是旁边那个瘦不拉几的鬼官出声喝叱我。
“怎么和殿下说话的!”
它活像个饿死鬼,冥紫色的衣衫松垮的掛在那副骨架上,头顶的帽子端端正正的,给人一种死板的感觉,声音很尖锐,如刀剑的摩擦声,听得我耳朵极是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