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别有幽愁情错综(1 / 2)
临安城已经炸开了锅。
前日还因为额头受伤而卧床不起的叶家二衙内近日突然大展神威,脚踏吕师道,鞭抽吕师圣,吕家横行霸道的恶奴在街上抱头鼠窜。一时间叶衙内的威名传遍了整个临安城。
大街小巷的人们都在悄声议论着,暗地里揣摩着朝堂上那位权倾天下的宰相和正直不屈的几位大臣们到底会有什么反应。临安城中不断涌动着的暗流正在寻找着喷薄而出、一泻千里的最佳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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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醉春风。
闭门谢客了两天的醉春风终于开门,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客人拾阶而上。台阶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尚未清洗,而站在门口两侧的几名虎背熊腰的叶家家丁更是凶神恶煞一般。
不过能吸引来这些客人,主要原因还是整个风潮的主角——叶应武还在里面,不少人都想一睹这位鞭打权贵恶少、飞扬跋扈一时风头无二的叶家二衙内。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几名叶家家丁已经牢牢的封锁住了通往醉春风后院最里面那座小楼的道路,那是醉春风的头牌行首,也是临安花街的花魁绮琴姑娘的闺房,更是叶家二衙内最后消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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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作为三十六条花街柳巷数得上的热闹繁华所在,后市街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寸土寸金,但是毕竟这条街上的青楼楚馆都是为了服务社会高层次的人物,所以醉春风虽然占地不大,但布局很是精致细腻,可以看出是有建筑行业的名家高手精心设计过的。
绕过长流的小小溪水,前方的院落背靠着西湖烟波,垂柳沿着白墙内外一字排开,细嫩的柳枝随着风轻轻拂动,就如那近在咫尺的水声。在前面亲自带路的春芳倒还算是平静,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守在院门外的两名壮汉脸上被打过的痕迹上没有消去,见到是自家主人亲自领路,急忙向一侧退开。而前面自有侍女推开半掩的院门。
从西湖引来的活水让荷塘里的水一直清澈的可以映衬出来人的影子,小荷才露尖尖角,没有到真正绽放的时候。院落里面除了柳树,还有几株并不起眼的腊梅,就像是忠贞的卫士,护卫在那座小楼之前,即便是风霜雨雪也从不皱眉。
饶是叶应武堂堂正正、根正苗红的富二代出身,说实话也没有见过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夜总会······啊不,青楼楚馆。不过这时候自然不能露怯,所以叶应武只是缓缓点头,径直举步向前。
推开前面厚重的房门,叶应武忍不住细细打量起来。
花魁所住的地方虽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超然于世外而又和红尘藕断丝连的竹林别院,但是只看这前厅的面积就已经顶的上江家的议事堂了,更不要说由屏风和珠帘隔开的厢房和后厅。
沿着就连扶手都称得上是雕刻精美的楼梯拾级而上,却是那整个风暴的核心,却一直不见庐山真面目的绮琴闺房所在。沿着楼梯入口两侧,是古香古色的衣橱。
空气中飘溢着渺渺的香气,房间的装饰并不华贵,却隐隐约约透露出高洁之气,甚至在房间的一侧放着一个巨大的书柜,上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的图书让叶应武有些失神,仿佛又回到了大学图书馆中的那些难忘的岁月。
一名年轻的美貌婢女站在屏风一侧,迟疑地看着春芳带着恶客上门:“阿妈,小姐她正在休息。”
叶应武摆了摆手,直接走了进去,丝毫不顾那名婢女已经涨红了的脸和几乎要伸出去阻拦的手。春芳急忙使了个眼色,然后快步跟了上去,谁也不知道这位爷心里想的是什么。
里间小了一些,但是粉色和青色的薄纱层层阻隔,倒是渲染了丝丝的神秘气氛。那个散发着香气的香炉坐落在一侧,另一侧是一张看起来有些年份的古琴和半掩着的书卷。
“《楚辞》?”叶应武扫了一眼,倒也没有什么兴趣,直接坐到了最里面的床榻边上。叶应武不知道,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有如此的荣幸能够坐在此处,不过摄于叶应武刚才爆发出来的盖世淫威,明显后台不强硬的春芳也不敢反对。
看着似乎对这些都毫不奇怪的那个年轻人,春芳一边提心吊胆的给叶应武扇着扇子,一边轻声的说道:“衙内,我这女儿是卖艺不卖身,衙内要是那个的话,奴家可以找几个漂亮女儿伺候衙内,衙内今日大展神威,可是有不少女儿们仰慕衙内的······”
叶应武没有回答,而是隔过帘幕静静地看着里面模糊的身影,前世的种种经验已经让他很自动地将春芳的话过滤了出去。
咽了一口吐沫,叶应武伸手掀开轻纱,露出来的是倾城倾国的容颜,带着江南女子独有的温婉和柔情,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如瀑般的秀发随意的散开,更加衬托出佳人的美貌。果然是花魁行首,总是素颜便有如此的姿色。
似乎感受到人的气息,绮琴缓缓睁开眼眸,目光清澈,像是沉醉着一池秋水。看到坐在身边这个头上还裹着纱布的男子,没有叶应武想象中的惊讶,而是秀眉一蹙,声音虽然虚弱但是带着冰冷:“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如果没有事的话,请你出去。”
“女儿,你······”历来为人处事圆滑的春芳对于绮琴如此生硬的逐客令有些为难,“叶衙内刚才替咱们赶走了吕家的那两个,这可是咱们的大恩人,他想来看看你,这不······”
“这不是奴第一次寻死了,上一次是谁逼得,阿妈您想必也清楚,没想到他竟然还敢来此处······”绮琴的语气中带着冰冷,闭上眼眸,似乎不想看叶应武。
叶应武心中一颤,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秘辛,丫的不会是我吧,下意识地看了看春芳有些为难的神色,心中忍不住骂了自己前任的祖宗十八代。不过好在春芳已经知道叶应武失忆的事情,而且也不愿意得罪这位同样惹不起的衙内,于是轻声解释道:
“女儿,叶衙内额头上受了伤,已经忘记了不少记忆,所以他那一次······怕是也不记得了,现在坐在这里的是一个全新的叶大官人,女儿你看在叶衙内救了你我一命还有整个醉春风的份上······”
绮琴诧异睁开眼,看着一脸无辜的叶应武,无奈之下只好坐起身。
因为来自后世,所以叶应武还不习惯叫春芳“阿妈”,而且刚才那一句“叶大官人”听起来怎么都别扭,总让人想起来已经臭大街了的“西门大官人”,无奈之下叶应武只好拍了拍春芳的肩膀指了指门,轻声说道:“你先出去,我有事和绮琴姑娘说。”
“啊?”看着叶应武,再想想这位叶大官人之前的种种为人,春芳自然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不过又看看这位衙内爷到现在都没有离手的马鞭,春芳突然感觉这位爷似乎又想抽人了,哪里还有胆子反抗?只好迟疑的退出房间。
目送春芳离开,绮琴心中有些犹疑,右手微微一动,已经滑到了床榻靠墙的一侧,一把握住剪刀,想必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若是叶应武逼迫,便一死了之。
不料叶应武站起来,迟疑片刻之后,郑重的说道:“绮琴姑娘,我现在已经记不清原来做过什么,我对我原来做过的事情表示真切的歉意,希望你能原谅。”
话音未落,叶应武深深地鞠了一躬。
额,怎么感觉是在悼念死人?
“叶衙内,你不必这样······”绮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诡异变化,急忙想要阻止,“你是达官贵人,奴是青楼卖笑的低贱女子,怎么能经得起衙内如此······”
“好了,要是没有事情我就先走了,你还需要休息,就不打扰了。”叶应武微微一笑,转身离去,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天边的云彩,绝对的潇洒,绝对的倜傥。
笑话,说什么咱也是情场老将,是那种动不动就上来用强的人吗?在情场上攻心才是最牛的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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