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原本蹲在亭外玩耍的雪忆听见苏子衿叫他,便拿起手中的木头马车揣进怀中,起身走到苏子衿身边。他武艺极好,故而在他们几个来之前便听到了动静,只是想到苏子衿没有吩咐他过去,便也就没有动作,但实际上他却是不愿这些人靠近苏子衿的,因此一直留心着苏子衿这里的动静。
“子衿姐姐,雪忆不去,雪忆要保护你。”清俊的少年眸光清澈,一脸懵懂,却执拗至极道:“让青书哥哥去,青书哥哥武功差,让他去,雪忆不去。”
青书就站在亭边,被雪忆提到的时候,不由脸色一僵,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虽然武艺比不过雪忆这个鬼才,可他哪里会差了?
“罢了。”苏子衿散漫一笑,朝着青书便吩咐道:“你去吧,顺便让青烟准备一杯酸梅汁给雪忆。”
说着,苏子衿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递到雪忆面前,轻声道:“你方才玩了许久,先擦擦手,待会儿便可以喝到酸梅汁了。”
苏子衿做的极为自然,大约平日里便是这般,但看的燕夙和齐子亦两人都微微愣住,便是司言也挑了挑眉梢。
燕夙是从未见过这样的苏子衿,从前他虽然与苏子衿认识,但那时候的苏子衿艳丽也洒脱,只身一人仿若神仙一般,而如今苏子衿仿佛戴了一张面具,整日里言笑晏晏,可瞧着却不是真的那般温和。而齐子亦则一样想法,苏子衿如今对这个叫做雪忆的少年,当真是关心在意着的。
司言看向苏子衿,依旧面无表情,凤眸淡漠道:“郡主对这少年倒是极好。”
“叫二位世子和燕太医见笑了。”苏子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知晓司言想要问的问题,于是便道:“雪忆是子衿几年前偶然救回来的孩子,虽不那么聪慧,但到底心思单纯剔透,叫人不欢喜都难。”
司言见苏子衿这般,也就不再言语。很快的,青书便端着茶出现了,苏子衿让青书一一给他们倒上,便又弯起眉眼笑道:“燕太医今日来是为子衿诊治,不知二位世子前来所为何事呢?”
见苏子衿这般问,齐子亦倒是奇怪了,其实这话她大可以在她们一来便问出口,为何要大费周章的为他们倒茶后,才问出来呢?
“若是郡主方便,我想同郡主单独谈一谈,”司言神色不变,只冷冷道:“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自然。”苏子衿朱唇微微扬起,轻笑道:“长宁王世子可是锦都无数男女争相讨好的对象,今日竟是主动来战王府看望子衿,子衿深感荣幸。”
虽说苏子衿嘴里说出来的话很是好听,但偏生她看起来丝毫没有荣幸之至的模样,尤其是她那一句‘男女争相讨好’,不知为何就是令人觉得有歧义,便是一向面无表情的司言听了,都忍不住皱了皱眉梢。
“长安郡主真是有趣,有趣!”齐子亦忍不住哈哈一笑,多年来,能让司言吃瘪的人倒是少见,没想到这苏子衿竟是能够一句话就让司言不悦起来,当真是有趣,有趣至极啊!
落风和孤鹜站在司言身后,瞧见自家爷这般模样也就算了,没想到齐子亦这厮竟是嘲笑爷?难道他不知道,这苏子衿所说的‘男女争相讨好’其中也包括今日为了看好戏而来的齐子亦自己吗?
一旁的燕夙不动声色的将一切收入眼底,可瞧见齐子亦笑的‘花枝乱颤’,不由觉得好笑,这齐子亦想来是没料到自己也被损进去了吧?
这般想着,他只是温润一笑,缓缓道:“郡主,让我为你把脉吧?”
“有劳燕太医了。”苏子衿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卷起袖子伸出手,露出手腕处白皙的一隅。
在大景朝,民风开发,故而并没有太多女子的禁忌。
齐子亦瞧着苏子衿的手腕不禁眸光微动,一向邪魅的脸容快速闪过些什么,但那丝情绪转瞬即逝,很难让人察觉到。
“郡主这身子骨近日倒是无碍,但底子太差,很难将养。”说到这里,燕夙顿了顿,随即又继续道:“若是用九色莲花的花瓣做药引子,再寻得还魂草配制成药,服用之后,郡主的身子骨便会好上许多。”
☆、31居高临下
九色莲花是一种罕见的花卉,它与普通莲花不同,一般莲花生长在水中,而它却是土壤植被,花瓣九色,专门在夜间绽放,具有极佳的药用价值,可谓千金难买。但九色莲花极难养活,出自北疆药王谷,大约锦都之中,也仅有一株。
“九色莲花?”齐子亦看向司言,啧啧道:“众所周知,长宁王府便有一株九色莲花,想来今日我们倒是来的凑巧。”
长宁王府有一株九色莲花,那是许多年前长宁王妃托人从北疆国带来的,原本带了三株,最后却也只有这一株存活了下来,因此,长宁王妃很是宝贝它,后来长宁王夫妇云游四海,没办法将九色莲花带走,长宁王妃便专门请了锦都第一的花匠日日看顾。
“虽说这九色莲花长宁王府有,但到底是王妃所爱。”苏子衿漫不经心的笑了笑,而后看向齐子亦淡淡道:“子衿以为,这天下之大,九色莲花他处亦有,夺人所爱终究不好。至于还魂草,倒是要费一番功夫找寻。”
苏子衿的话,令司言和齐子亦都有有些诧异,毕竟苏子衿素来会谋算,怎么会轻易放弃这眼下的九色莲花?
顿了顿,苏子衿又笑着向燕夙道:“今日多谢燕太医,子衿自会让人去寻找此二物,在此之前,还望太医费心为子衿诊治配药。”
“郡主言重了,”燕夙淡淡笑道:“医者慈悲之心,燕某定当全力以赴。”
苏子衿微微颔首,只见她唇角弯弯,笑的温柔高雅。
就在这时,有婢女进来对着青书耳语了一番,于是青书便道:“燕太医,王妃有请。”
“好。”燕夙点了点头,随即朝苏子衿道:“待会儿燕某便写一张方子让人送来,郡主早些回去,在下告辞。”
苏子衿闻言,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战王妃十分担忧,故而总要让燕夙过去问问她的身子状况。等到燕夙离开后,齐子亦也识趣的离开了,剩下苏子衿和司言两个人,身后还留着他们的心腹。于是,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再出言让对方的人离开。
苏子衿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问道:“世子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同子衿说?”
司言站起来,清绝的面容平静无波,说出来的话也淡漠至极,道:“苏子衿,沈鹤是你送走的。”
没有再客套的称郡主,也没有再与她打太极,此刻,司言就这样明明白白的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而他所说的,就好像不是他的猜测,而是既定事实。
明媚的脸容浮现一抹笑意,苏子衿丝毫不感到惊讶,只从容道:“不错。”
说着,她伸手将身上盖着的毯子掀开,瞬时间便感受到阵阵凉意,而后她不疾不徐的站起身子,身后的青茗赶紧从一侧拿来披风为她披上。
系上领子,苏子衿看向司言,笑的清淡道:“子衿实在不喜被人居高临下的瞧着,世子若是有心继续谈下去,可否将视线调整?”
虽说眼含笑意,但实际上苏子衿心中却有过刹那的不悦。这不悦很深,仿佛午夜梦回的那些场景尽在眼前,那人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底是决绝的杀意……
苏子衿话音一落,司言便微微一愣,而后他垂下眼眸,那长长的羽睫轻轻动了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他微微低了低头才看向苏子衿,清冷道:“如何?”
司言的这一声‘如何’听得他身后的落风和孤鹜有些惊讶,尤其是亲眼瞧见自家爷微微低头,少了素来的目中无人、居高临下,他们更是有些难以置信。爷一向以冷面阎王闻名,谁也面子也不卖,谁的话都忽视,便是对圣上,他也是一如既往的不予理会。可如今竟然对一个女子轻易的变了态度?这……还是爷吗?
“多谢世子。”苏子衿扬唇一笑,司言这是在问她,他的这般姿态,不算居高临下的模样,可是还行。显然她并没有多少诧异的模样,一则她觉得自己的要求并不过分,二则司言如今既是想与她私下谈话,那么他断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便拂袖离开。
“那么,继续。”司言点了点头,秀美绝伦的面容依旧冷冷,神色淡漠道:“沈鹤那里,你用了奇门遁甲之术。”
苏子衿将沈鹤送走,司言已在第一时间便派了人寻找,却依旧找不到丝毫踪迹,短时间内是无法将人送离锦都的,即便快马加鞭,也要三日。但是如果用了奇门遁甲之术便又不可同日而语,只要安排妥当,就可以将人藏在奇门遁甲之内,使之无所踪迹。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