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追风本非凡马,感应到了主人情绪低落,也似乎是明白了自己接下来的归宿,便仰头长长地嘶鸣了一声,低下头后不安地用蹄子刨起了地。
穆远见状便凑到追风耳边,一手捉住了它的长耳朵,一手抚弄着它脖颈的鬃毛,不知说了些什么,却是令暴躁的追风冷静了下来。
一旁的铁托看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铁塔一般的女子,眼圈红红,一幅要哭不哭的样子,看了也叫人不禁心酸。
“起身罢,莫要耽搁了。”穆远后退了几步,让开了官道。
穆璋也不愿再多做停留,众人翻身上马,拱手道别之后便缓缓地远去了。
穆远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的时候却不知清泱何时已经站到了他身边。
“殿下,”穆远出言唤清泱,声音有些嘶哑。
“我们回去吧。”清泱拍了拍穆远的后背道。
穆远送别了他的父亲长公子、并三姐穆璋与穆斐等人,又叫穆斐将他的坐骑追风带走,顿生寂寥之感。不过好在他的大姐穆乾一家尚在京中,倒也不是只留他一人伶仃孤苦。
先前他少时便不曾多见多穆乾这个大姐,后来穆乾定居京城更是少有来往,所以一向也不甚亲密,然而毕竟血浓于水,此刻同在京城,穆乾一家对穆远也很是关心,姐弟也都熟悉起来。加之穆清对穆远深为仰慕,时常到府中做客,倒是不至于叫穆远寂寞无聊起来。
七皇女府,绘春院
“宫里边传出消息,说是北匈的三王女赫敏赭到了京城,要求娶我大周朝的皇子,与大周永结秦晋之好。”清泱未曾在朝中供职,自然也对于他国使臣前来的消息不甚灵通,给元君请安之后,她才知道此事。回来之后想到穆家世代抵御的便是这北匈,便忍不住第一时间来告诉了穆远。
穆远听了倒是没有什么震惊之色,只淡淡说道:“两国之间,政治无常,只要是符合利益,往日里多少血海深仇也就放下了。和亲之事也实属常见,殿下也莫要为此感伤才是。”
清泱当然知道穆远所说在理,其实她也没有多少悲伤。
“我并非伤感,而是替父君发愁,如今并没有适嫁的皇子,而那三王女所求娶的乃是当朝皇子,如今母皇和父君都在为此事发愁呢,尤其是父君,他身为中宫之主,更是理应当仁不让地承担起责任来。”清泱将事情的原委解释了。
穆远也是无解,只好道:“说起这个三王女,我倒是见过的。”
“什么?你见过她,何时见过?”清泱有些惊讶,后天才是宫宴,自己还没有见过这个三王女,穆远却是何时见到的。
“殿下何必紧张,我见过她已是多年前的事情了,也不过是双方交战远远地见过,说来连样子也不记得了。”穆远含笑说道,语气里颇有几分调侃意味。
“原来如此。”清泱闻言将心放到了肚子里,又在心里将自己批判了一番,怪自己不知何时变得如此患得患失起来。非得时刻知道穆远的状况才肯安心,这样的行径乃是她之前最看不上的,却不想当自己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自己也变成了这样。
“那赫敏赭是北匈汗王的三女儿,并非嫡出,但是北匈蛮夷之邦,不似我大周一样重视血统。是以她凭着自己的天赋与努力,盖过了所有北匈王女的风头,乃是北匈的实权人物。也算得上是当世的枭雄,此番她来求亲,应该也是为了与大周拉近关系,平息边境的干戈。”
穆远不是闺中的无知男儿,纵论天下大势,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他这一番话虽然不过寥寥数语,实则却饱含丰富的信息,若是没有多少阅历,也难出此言。
清泱了然地点点头,她前世读过多少的史书,里面也不乏这样相似的故事。古来和亲都是为了政治,却不知这一次会是谁,这样苦命地远嫁北匈。
“殿下也不必忧心,没有合适的皇子,必然会从宗室里挑选身家品貌良好的宗室子,结果都是一样的。”穆远一针见血地道出了残酷的现实。
清泱听了后心情顿时沉重起来,不由地联想到和亲的昭君。原本她为元君的麻烦而心忧,此刻却又同情起那个人选未定的宗室子来。
第37章 长宁帝子
域阳宫
“给老祖宗请安。”元君今日身着凤穿牡丹的大红色常服, 头上一支金凤凰宝石步摇随着他的脚步摇动,步步生姿。
“元君总理后宫事务,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祖君端正地坐在榻上, 一手从榻上的小几上拿了一盏茶问道。
“老祖宗说笑了,儿臣来给老祖宗请安是应该的。只是这一次老祖宗猜得倒也不错, 儿臣的确有事与老祖宗相商。”元君一边儿坐到了小侍为他搬来的凳子上,一边儿说明了来意。
“哦?何事啊?”祖君端起青花的茶盏来放到唇边吹了一吹, 接着放下茶盏问道。
“想必老祖宗也听说了北匈王女来求娶我朝皇子的事情。然而圣上的五皇子清峭年前才嫁了人, 六皇子清霜年纪又太小,实在是没有合适的和亲人选。”元君将来意娓娓道来。
“小六今年才十岁吧,的确是太小了。不过皇子里面没有合适人选,难道宗室也没有吗?这样的事情又何必来问哀家?”原本祖君正拨弄着茶杯的盖子,闻言便将盖子猛然地扣在了茶盏上,神态间也有一丝不悦, 似是不满元君拿小事来打扰他一样。
“宗室子里自然是有的, 只是那北匈的王女指明了要圣上的皇子, 这却是难办。皇上将此事交给儿臣,儿臣便私下里想着从宗室里面挑一个身份尊贵、品貌端庄的过继过来也算是个解决办法, 只是不知谁可堪如此重任。”元君心知宗室子里的子弟断然是都不愿意远嫁和亲的, 便也不想自己揽下这个祸事, 一人承担了宗亲的恨意,想着若是能拉上祖君一起分担才好。
“哀家久不管前朝后宫的事情了,这宗室子弟哀家虽然熟悉,却也不好妄定人选, 元君还是跟皇上商议的好。”祖君如何不清楚元君的心思,只是也不想太过容易地让元君得逞。
元君不料会受挫,便低声答了一声,“是,”便黯然地退下了。
“祖君,您真的不管这事儿吗?”横林见元君走远,疑惑地开口问道。
“不错,元君他就算是是想把烫手的山芋往外扔,却也该考虑哀家要不要接才是。他最近太过顺遂了,即使哀家有心插手参与也不能轻易答应他。”祖君想着元君最近时时算计,连自己也为他利用,便想着要挫一挫元君的锐气。
“祖君思虑极是,”横林赞了一句,又在心中暗自佩服道:人皆道祖君已经不理世事,却不知在他老人家的心里一切都清楚明白,他虽然看重元君,却也不会一味放任他。
祖君想起了前日里溪明回禀穆远的情况时,提起的苏翎陷害之事。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这样心思歹毒的人,断然不能留着在远儿身边的,哀家迟早要寻个机会打发了他去。”
如今不正是最好的时机吗,既不会伤了面子,又能够让那个不安分的苏翎远去他国。
御乾宫大殿
几日之后便是招待北匈使者的盛宴,王侯公卿、皇子皇女及有身份的后宫君侍皆在座上。诸位大臣则是殿外待命,也依照品级次序列坐殿外。
“北匈王女赫敏赭携使者参见大周皇帝,”赫敏赭一人在前,后面跟着她的使者团,纷纷都躬身向熙帝行礼。
“平身,请入座。”熙抬手免礼,接着赫敏赭等人便在侍女的引导下坐入了席中。
待赫敏赭坐下之后,对面的清泱方才看清了她的面容,一时惊愕不已。
“难怪这声音如此耳熟,原来那山海居的登徒子就是赫敏赭。却不知是谁这样不幸,要嫁于这样的人。”清泱想着便对上来自对面的狠厉目光,那目光中含着挑衅与不屑,更有着志在必得的决心。那是一种类似于野兽的目光,只一眼便可叫人通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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