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我不想把你做过的事翻个底朝天,薰子说。她接着说,既然心里有了怀疑,一起生活还有什么意思?所以,如果是真的,你还不如干脆实话实说了吧。
妻子是个聪明的女人,这一点,和昌比谁都清楚。要是继续装傻,她恐怕不会接受。就算表面上平静无波,但就像她说的,怀疑的火苗仍然无法熄灭。
而且,和昌毕竟理亏。在这种事情上费神烦心,总是徒劳无益。另外,不能否认,在薰子坚持不懈的追问下,他也变得心浮气躁起来。
和昌承认自己有了情人。他没有丢面子地给自己找什么借口,也没说“只是玩玩而已”、“一时冲动”之类的话。
薰子没有失去理智。她带着愤恨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盯着和昌的眼睛,说道:
“我从之前就对你很不满了。最主要的,在养育孩子方面,你帮不上我。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也放弃了。我知道你没时间,而且让孩子们看见父亲努力工作的样子,对他们也是很好的教育。但是,对一个背叛家庭的父亲,我们是不会一边说着‘慢走’,一边目送他出门的。”
和昌问,那我要怎么做?
不知道。她回答。
“我不想让孩子们发现异常。现在我心里想的,就只有这个。生人还小,但瑞穗已经懂得很多事情了。如果父母彼此疏远,她一定会马上发觉的。一旦发觉,就会受伤。”
和昌点点头。妻子的话具有很强的说服力。
“要不我暂时离开你们,自己生活一段时间?”
对这个建议,薰子的回答是:“也好。”
被薰子称为“培训班”的地方,就在目黑站旁边。和昌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一边对照着官网上的照片,一边寻找建筑物,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他仰望着乳白色的大楼,拍拍胸膛,给自己鼓了鼓劲,然后迈开大步向电梯走去。“培训班”在四楼。
和昌在电梯里看了看时间。离下午一点还差几分钟,他总算松了口气。让他紧张的不是面试预演临近,而是如何面对久未见面的妻子。他发现,自己盘算这个已经很久了。
电梯在四楼停下。踏出电梯,旁边就是一个类似等候室的空间。柜台后面有一名女性工作人员,正微笑着向他问好。和昌寒暄了几句,回身打量这层楼。摆着几张沙发,上面坐着几名男女,薰子就在其中,穿着一件深藏青色的连衣裙。她已经注意到了和昌,正望着他,从脸上很难读出她的感情。
和昌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小声问:“这就开始了吗?”
“应该会按顺序叫名字。”薰子用平淡的声音回答,“别让手机发出声音。”
和昌从内袋里掏出手机,改了一下设置,又放回去。“瑞穗和生人在练马吗?”
练马是薰子的娘家。
“妈妈说带他们去游泳池了。美晴他们在那儿等着呢。”
“哦。”
美晴是薰子的妹妹,比她小两岁,有个和瑞穗同龄的女儿。
“哎,”薰子看着和昌说,“到正式面试的时候,你会把胡子刮掉的吧?”
“啊,嗯。”和昌摸着下巴,他特意留了一层胡茬。
“你有没有预习过?”
“看了看。”
薰子事先把面试可能会问的问题通过邮件发给了他。报志愿的动机什么的。和昌虽然做了准备,却没什么自信。
和昌的目光望向墙上的告示栏。告示栏上贴着著名私立小学的考试日程表,还有特别讲座指南。
对所谓的考试,和昌没什么兴趣。他觉得,即便上了名校,孩子也不一定能受到与名校相符的教育。但薰子不这么觉得。她说,她不想让孩子上名校,而是想让他们上一所好学校。可是,什么样的学校才是好学校呢?判断标准是什么?和昌这么问的时候,薰子只丢下一句:“这种事,对不帮忙带孩子的人是说不清楚的。”
这番对话,是在和昌的外遇曝光之前进行的。如今,他也无意对薰子的教育方针指手画脚。
分居半年后,夫妻俩曾经谈过未来。和昌虽然已经与情人分手,但他模模糊糊地觉得,日子恐怕很难恢复到从前了。他不认为薰子会打心底里原谅他,而自己如果一直带着内疚感生活下去,也实在太辛苦。
一问,薰子似乎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我是记仇的人,总会想起你的背叛。就算不见面,心里还会有种种怨恨。要是这样生活下去,我会变得很惹人厌烦的。”
很快,就谈到了离婚的话题。
两个孩子都由薰子抚养,在这一点上,两人达成了共识。关于补偿费和抚养费,和昌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吝惜,所以也没起争执。
让双方有点为难的,是广尾的房子该怎么办。
“光我和孩子们住,实在太大了。管理起来也麻烦。”
“那就卖掉好了。我也不想一个人住在里面。”
“能卖得掉吗?”
“应该没问题吧,还不算旧。”
房子建成了八年,和昌只在里面住了七年。
除了房子,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什么时候提出离婚申请。薰子说,瑞穗要考试了,不如等这件事告一段落之后再说。
和昌同意了。于是,在瑞穗的小学入学考试结束之前,两人还得扮演一对恩爱夫妻。
“播磨先生。”这个声音让和昌回过神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小个子女人走了过来。薰子站起身来,和昌也跟着立起。
“请进那个房间。”女人指着角落里的一扇门,“敲敲门就会有人应了。父亲先请。”
“好的。”和昌答道,整了整领带。
事情发生在他走过去,刚要敲门的时候。
“播磨先生!”有人叫道。回头一看,柜台里的女员工正手拿话筒站着,表情僵硬,“您家里打来的电话,说有急事。”
薰子看看和昌,跑过去,拿过话筒。仅仅交谈了几句之后,她的脸上就失去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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