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2 / 2)
陆?修的棺木停放在寒山寺东南角的一处清静殿中,此时殿内空无一人,只有守灵灯里的香油尚有七分满,香炉里有刚燃了两成的香。
没人看着,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朱守信神情肃穆的上了香。又围着棺木走了一圈,无声叹气。
他只忠诚于陆道远,跟陆家其他人并没有打过交道,在林二春找上他之前,他甚至还不知道有陆家还有人活着,等他知道的时候,陆?修又已经死了,谈不上深厚的感情,他只是为陆家最后的这点血脉觉得可惜,好不容易幸存下来,却以这样决绝的方式死了。
朱守信烧了香纸起身,却见跟他一道进来的年轻姑娘。正负手而立在香案前,她仰着头凝视着殿中悲悯注视芸芸众生的菩萨铜像,苍白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那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中似有水光滚动,无端让人看得心生不忍。
朱守信正想劝说一句,桌上的守灵灯突然一晃,他再看过去,林二春已经垂下了眼帘,待再抬起头来,却是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她神色平静的道:“可以走了么?”
不需要他劝什么,朱守信点了点头。
林二春大步走了出去,矗立在门口漠然看着天空的少年见她出来,又无声的跟上了。
朱守信看着他们俩一前一后的背影,心中暗暗低估,他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却看不透眼前的这两个。
他摇了摇头,也大步跟了出去。
铜像前的案桌上放着厚厚的一叠《金刚经》,最上面的那张纸上字迹凌乱潦草,最后的一句字形极大,笔锋尤重,几个字写得几乎要飞起来,似发泄般的将整张纸铺满了,上面有两个字被晕开了。一片模糊。
从这殿里出来,林二春跟朱守信说定了辰时碰头,之后三人就各自回房歇下了。
林二春在马车上虽然睡过了,可这会依旧累,倒在床上闭着眼睛,佛前香案上摆着的那张经文在她脑子里乱飞。
虽然字迹凌乱了些,她还是一眼能够认出来,那是他写的。
他给她写过很多信,写过一些从含蓄委婉,再到羞羞答答,到越来越露骨的情话,每一封她都看过很多遍,怎么会不认识他的字呢。
那金刚经,他写了一半就扔下了,心里乱了,自然就写不下去了。
也是,他不惜一切也想要保住和帮助的陆?修死了,他肯定特别的失望和难受,心里能静得下来才怪。
“实无有众生如来度者”,默念了一遍最后那一句话,她想起清明时候,他带她去童家祖坟,他跟童柏年说话的时候,她就看着童家祖宗的坟墓。默默的希望祖宗保佑。
过后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他问她,“二丫,是不是跟童氏列祖列宗许愿了?”
而后,他搂着她笑他傻,跟她讲了金刚经中的这一句,“实无有众生如来度者”,他说,佛不保佑人,也保佑不了人,所以只能自佑。
她在黑暗里冷冷的笑了声,幸亏自己能自佑。
在床上翻来覆去之后。半点睡意也没有了,屋外,已经是晨光熹微,诵经声也停了,她干脆爬了起来,换了身利落衣裳,略收拾之后就出了门。
从女客居住的西院出去外面是一个不小的园子,园子里古树成荫,空气极好,四面都是回廊,这会空空荡荡还无人走动,她便沿着这回廊一圈一圈的跑起来。
跑到第三圈。经过西院正对面的碑廊的时候,突然从回廊上方屋顶上跳下来一个人,正落在林二春面前。
这人一身黑衣,面上带着一张银色金属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因为光线暗淡,再加上那隆起的金属额头投下的阴影,就连那眼睛都看不清楚。
青天白日穿成这样,林二春直觉就往回跑,可已经晚了。
脖子上一凉,一把匕首抵在她动脉上,她喘息的时候。脖子都能触到那利刃的凉意。
对方在她身后语气凉森森的道:“别出声,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伤害你。现在跟我走。”
胳膊上一紧,被人拉住了,她乖乖的跟着这人走。
对方带着他下了碑廊,往一块大石碑走去,将她抵在石碑后。
林二春往对方身后瞅了眼,隐隐有脚步声和喧哗声传来。
这人头也不回,只哼了一声,压着嗓子沉沉的道:“你是个聪明女人,最好别想什么歪心思,你我无冤无仇。我不会杀你,一会等那些人过去了,我自然会放你走,不然的话......听到了没有?”
林二春正要点头,想到那匕首赶紧顿住,只嗯了声,看来今天只是无妄之灾。
“会听话就好。”面具上豌豆大的眼孔里闪过一抹幽亮。
第209戏弄,保证让他七窍生烟
面具男突然收了架在林二春脖子上的匕首,身体往前倾,朝着她的肩膀伏了下来。
男人突然的靠近让林二春本能的抗拒,她皱着眉,正伸手要推开他,腰间传来一阵刺痛。
她垂眸一扫,那人拿着匕首调了个方向,抵着她的腰,低声警告:“你再动一下试试,下次可不就是匕首柄对着你了。要是我被人发现了,你先活不了,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林二春咬了咬唇,不动了,不过还是尽量将身体往后靠,头也往后仰完全贴在石碑上了,又将脸往一侧偏了偏。
可被人用双臂抵着。身后就是一块大石碑,再怎么拉开距离,对方的气息还是落在她鬓发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嫌弃被激怒了,他越发的往她面上凑过来,歪着头。紧盯着她不放,就算偏开了视线,林二春也能察觉到对方眼中的肆无忌惮。
她心中又紧张又懊恼,只希望追捕这厮的人赶紧离开,然后他也赶快滚蛋。
这人非要跟她做对,他凑在她耳边问:“你额头上的胭脂痣是天生的?”
林二春懒得理会他。他叹道:“命不好。”
她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对方哼笑了一声。
这时,从西厢女眷客房中传来一两声惊呼声,很快又被喝止住了。
不远处有说话声传来,“你们去那边一间一间的搜,跟里面的人说清楚,这是抓捕朝廷要犯。有敢包庇的视为同党!你们两个去守住后门,不能让他跑了,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面具男几乎笼着她的耳朵说话:“将我的衣衫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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