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黑洞跩上自己的衣领,把余果拖入那混沌的黑潮,黑潮没有时间,没有流动,是绝对永恆,她被冻结在那天黑夜,身体拖出来了,灵魂还在角落躲,不肯踏步。
在租屋处待了三天,不是出门觅食,就是急上厕所,其馀都躺在老闆娘附赠的老破床,翻来覆去,脑子像一隻水母,头顶伸出触手,她感觉要被这隻水母佔领,连鼻子都闻不太到味道。
余果觉得自己病了,还病的不轻。
往窗外一望,天也像被废弃污染般的灰。
第四天,她终于拖这身疲惫的身体出门,天气意外晴朗,街道人来人往,她大口吸气,感觉肺部充满清新气体,她沿路绕了很久,路过一条长条,充塞家庭主妇的菜市场摊贩,摊贩吆喝着:「两隻鱼两百,今天刚从海里捞起来的,新鲜哦!」她经过一间完全没有信徒,却香火鼎盛的寺庙,她穿过一大片公园新长出来的杂草和青苔。
有人慌慌张张往她胳膊撞,那人回头抱歉:「不好意思哈。」然后继续跑到校门口。余果瞇了瞇眼,「水川大学」的标志刻在眼前的墙上,正准备巡逻的警卫,戴好蓝帽子,逮住要拔腿跑到川大的余果:「同学,你找人吗?」
余果指外面的公佈栏,坦承:「我找兼职。」
警卫甩他手里的警棍笑笑:「除非你是这里的学生,不然我只知道一个有招募外校兼职的社团。」
余果听完显然有精神多了,弯腰拜託警卫:「请告诉我是哪个社团。」
余果在这偌大的校园找了十多分鐘,总算在一栋灰色的四楼教学楼的门牌,盼到警卫口中说的「无人区」她对门板屈指敲两下,咚咚,没有人应,再敲两下,隔壁间社团有人探头出来,和余果说:「你找张望北他们?」
余果没有回应,张望北总归是他们那群里的其中一个吧。
「他们去地下室练习了,你知道吗?直走左转有个电梯,你搭去地下一楼就对了。」
余果绷直身子,一个劲对那人鞠躬,张嘴大声说:「谢谢、谢谢。」
地下室比社团教室好找许多,一出电梯入眼就是一个银色的大门,大门贴了一张手写海报,写:徵摄影员,意者入内洽。余果松口气,警卫没有和她说谎,她推开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