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羡嘉腿骨上狠狠挨了一记,跌在地上,痛意让他逐渐冷静下来。
他手上沾染了太多山匪的血,那一夜他几乎将几座寨子里的匪众都屠尽,他们见到他去了,只会更有恃无恐,到时阿窈才真的危险了。
思及此,莫羡嘉咬着牙站起来,手里却被抛了个令牌。
魏京极冷声:“去调官兵。”
说完,一旁的侍卫牵了马来,他翻身上马,却被莫羡嘉拉住缰绳,他瞳孔微缩道:“殿下,你要一个人去?”
“孤要做什么,轮不到你过问。”
魏京极眼底闪过寒意,手里的马鞭毫不犹豫抽下。
莫羡嘉躲得很快,可手背上还是划过一道血痕,眼睁睁看着马蹄扬起风沙。
任谁都知道青年此刻极力压着怒气,梁远给莫羡嘉留了一匹马,带上剩余的侍卫紧跟上去。
……
一转眼已是黑夜。
苏窈几人被关在一间塌了一半的茅草屋里。
外头的匪徒正在庆祝,围着篝火饮酒吃肉,言语粗俗猥鄙,浪笑声不止。
来时她们被灌了药,眼下苏窈缓过劲来,四肢都还酸软,因一日未曾进食,肚子叫了两声。
幸好这群人似乎急着赶路,她们的衣裳还是完整的,苏窈旁边便是慕茹安与师明镜,匪徒没有把她们三人分开。
在她打量周围的时候,慕茹安和师明镜也悠悠转醒。
被长条木封紧的窗,屋里长着乱糟糟的杂草,丢着发霉的馒头和馕饼,破水缸里装满雨水,水面厚厚一层飘着绿,水下浑浊,不知底下长了什么东西。
慕茹安看清眼前情形就想骂人,可声音还没发出来,就看到苏窈朝她摇头,她便勉强忍住了。
“这群人不是一般的土匪,”苏窈将自己听来的朝她们解释道:“前段时间莫羡嘉奉旨剿匪,剿灭的便是他们的老巢,一般的金银财宝没有用,我们还是赶紧想想法子逃走,不然生死难料。”
慕茹安隐约猜着了点,可当苏窈这样说出来时,她还是忍不住眉心紧凝,用气音低骂道:“该死的莫羡嘉,动手就不能动干净点吗?人都追到乌州了!”
苏窈示意她小声,指了指头顶,道:“你们看这屋顶。”
两人抬头看去,茅草屋的屋顶只简单的架了木头和零散的瓦片,上头简单垫了层茅草。
可她指着的地方漏下了月光。
“这里定是破了洞,月光才能照下来,”苏窈低声道:“要是我们能想法子从那里钻出去,没准能逃走。”
师明镜听到这群人根本就是亡命之徒,语气有些慌乱:“万一被抓回来了呢?”
慕茹安看着这间歪倒在一旁的屋子,在地上仔细找了一圈,回道:“抓回来便抓回来,他们在看到莫羡嘉之前,肯定不会拿我们怎么样,要是我没猜错,他们肯定有埋伏,在这里看着我们的应该没多少人。”
师明镜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有埋伏?”
苏窈看了慕茹安一眼,道:“莫羡嘉刚端了他们老巢,他们几个人肯定没胆子来招惹他,身后必定做了准备,兴许还有不少人,若没有埋伏,他们便会直接对莫羡嘉动手,可他们选择了先抓我们来,再引莫羡嘉上钩,这样的情况下,有埋伏是必然的。”
对付她们三个弱女子,他们必然不会留很多人。
她刚才也注意听了外头的动静,守着她们的人应当不会超过十个,他们此刻正在休息吃饭,又是夜里,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逃跑机会。
“就是不知他们在哪设下了埋伏,”慕茹安喃喃道,“不过我们现在想这些为时过早,趁机会逃出去才是要紧的。”
话说着,她忽然控制着自己往地上伏倒,苏窈看到她是想去够碎裂的瓦片,忙把耳朵贴着墙,注意门外的动静。
慕茹安用嘴咬着瓦片来,将钝口在地上磨了磨,待到差不多了,才开始给自己解绑。
外面的那群人正喝到兴头上,完全没注意屋子里三人的动静。
绳子都顺利解开后,她们不由得同时松了口气,但放松不过一秒,慕茹安便招呼两人去搬水缸。
苏窈这辈子还没搬过这么重的东西,甫一用力,差点没抬起,幸亏她险险撑住了没掉在地上。
慕茹安力气大是三人中间最大的,她小心顾着她们两人的脚步,耐着性子搬到洞底下。
这茅草屋有一半埋在了土里,那洞正好是背对这匪徒的一面,只要她们稳着不出差错,有极大的可能逃走。
也幸得水缸里装的雨水多,慕茹安试了试,发觉以她的个子和体重站上去也能站的稳,于是便压低声音道:
“你们先走,我垫后。”
“阿窈,你先来。”
眼下正是危急关头,苏窈也没有与她推让,这茅草洞只能一个个钻,不管如何都有先后,谁也不知爬出去是个什么情况,往前垫后都有风险,抓紧时间才是要紧的。
师明镜听到慕茹安这样说,因觉得自己没帮上忙,面色犹豫道:“还是我垫后吧,你们先走。”
慕茹安扶着苏窈,看她小心揭开头顶的茅草,边同师明镜道:“你放心,我有点功夫在身上,一会倘有人推门进来,我钻的也快点,若换成你未必就能顺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