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心中一惊,下意识就拎着地上的人的一条胳膊把人提了起来,原本就不干净的脸蛋上沾了灰尘,配着少年已经烧的有些迷糊的神情,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怜兮兮。
眼看着云初一脸疑惑的走过来要查看情况,阿青咬牙,忽然莫名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但也不至于硬吃下这个闷亏,手臂再用了些力气,就把人有些动作大开大合的搭在了肩上。
“小道长……”
“发热了?”估计是终日赶路,歇下来后身体就没绷住吧,云初的手背贴在澈溪额头上,有些烫人,“西边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先把人放在那边歇一歇。”
“姐姐……”
澈溪神情虚弱,云初离得近了才听清他在说什么,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汗珠,云初还从没见过他病成这样的时候,他被人扛在肩上,云初刚刚绕过来摸她额头,少年似乎不经意地调整着动作身位,恰巧挡在了二人之间。
“真是麻烦你和姐夫了……”澈溪笑得有些凄然,声音也沙哑了不少,“姐夫刚刚应是要帮我添置茶水……是我……咳咳……”
“先回去歇息着吧。”
阿青突兀开口,少年本来就没了力气,自然也就被他的动作带着走,但又因为步履虚浮蹒跚,好几次都要跌倒的模样,到最后愣是被拖着走了一段路,还是云初又看了看,实在受不了少年脚背摩擦着地面,原本就有些破旧的布靴被磨损着,她有些无奈的走了过去,捏住少年的裤脚,还是和阿青把人一起抬了进去——即使面部朝下,阿青动作微顿,又继续向前走着。
先把人放在了床上,西边空屋是买下宅子时就有的房间,只是他们家平时杂物已经有别的房间储存,这边就一直闲置下来,被褥和枕头都是没用过的新东西,阿青动作不算轻缓的把人放在床上,然后一把抓过被子把人盖的严严实实。
“既是发热,先捂些汗出来吧。”
他温和地说着,似乎对之前的闹剧毫不在意,但转身也没和云初打招呼,只是在擦肩而过时,小声和她说了一句他去煎药,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云初借着窗外的自然光,看着床上喘息声音有些粗重的少年,闭着眼睛,似乎真的被忽如其来的病痛折磨,又不知道如何应对,难得在她面前展现出了些许脆弱,头上的两只绒耳也被汗水黏腻着耷拉下去,云初伸手去戳了一下,被子中的身躯抖了一下,然后试探着睁开了一双迷蒙的眼。
“你没必要这样试探我。”
云初倒不至于连这些小事都拎不清,她心中的天平从来没有公允二字,曾经在她想要无数次去死的折磨下,是阿青让她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与力量,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今天真是阿青动手,她也不可能去为了眼前的人去谴责阿青,更何况现在看着这狼崽子句句爆典茶香扑鼻,云初有些头疼,但又不想话说的太重,那就不搞弯弯绕绕直接说清楚就好。
“我的想法,之前其实也和你说清楚了……其实我还挺希望你这句姐夫是真心叫的,我在这世上再没有别的亲人,认下一个弟弟,也不算是完全不可的事情。”
家人啊,云初嘴角抽动,本来是有两个爹的,结果现在爹都对自己动了心思,她一边觉得荒谬一边觉得不解,偏偏都打不过,只能先跑一跑,寄希望于那俩人想开了意识到爱情诚可贵亲情价更高,她已经与阿青成亲,就不要再求一段不可能的姻缘了,而对眼前的少年更是如此。
与发烫的额头相比,少女的手掌便显得温凉,柔软的小小的,还带着淡淡香气的手掌,柔嫩葱白的手指还会拂过他的额头,帮他别开那些有些恼人的碎发。
真烧起来,还真是不方便。思考似乎也变成了麻烦的事情,被子有千斤重量,但澈溪还是挣扎着伸出手,去摸覆盖在额头上测量他体温的这只手,明明心里清楚,她再摸也是因为心中怀疑他究竟是真病假病,但怎么样都好……他逐渐收紧手掌,在自己是一个患者的前提下,紧紧握住了额头上的这只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