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抱节园归家后,小红杏让豆蔻去打听有关荣安公主的事情。
结果却是大出所料,如果说,朱蓉蓉爱慕玉无瑕还算隐晦的话,那姬岑心仪玉无瑕一事,可就是邺城人尽皆知了!
而且,更劲爆的是,玉无瑕曾经毫不留情地当众拒绝过姬岑的示爱!
丝毫不给这位公主表妹一点颜面!
可是,姬岑还是贼心不死,这不,皇上一赐给她私苑,她就将其命名为“抱节园”,偏偏里头又没有栽种一根竹子。
外人都私底下笑话公主想要抱得美男归,才会起这个名字。
并且,姬岑屡次邀请玉无瑕同游抱节园,玉无瑕都不曾赴约。
这样说来,姬岑的心思还真是昭然若揭啊。
小红杏暗暗咂舌,夹起一片缠花云梦肉进嘴里,细细品味,嗯,厨子腌制的很入味,肉质紧实,口感细腻。
她没忍住又夹了一片吃。
此时,张嶙进来报,道江过雁午膳不回来吃,请夫人不必等候。
然而,小红杏早就吃上了,谁会饿肚子等那个负心汉呐!
再说了,他现在指不定就在施秉巷那座小院里头,陪那个外室吃饭呢!
她之前可不就是上赶着去给他送饭,才会无意间撞见他私会外室的场景!
想起这件事,她就气不过,又大口吃了两筷子臭鳜鱼。
小红杏“嗯”了一声,随手打发走张嶙。
张嶙打眼偷瞧小红杏,见她吃得十分专注,半点没有问起江过雁那边的境况,不免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躬身退下了。
江过雁一大早就去了廷尉署,闷在里头看案法卷宗,一点点对照昨夜孔京告知给他的案件,十之八九,分毫不差。
玉歆还算有分寸,放走的多是那些犯了案,但也不算大过的富家子弟,因此多年来也没闹出什么事来。
没想到如今却是栽在区区三百两这儿!
简直贪心不足、罪有应得!
日当正午,张嶙回来了,江过雁终于舍得从卷宗中抬头,问:“夫人怎么说?有没有生气?”
“额……”
张嶙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拧眉思衬片刻,婉转道:“夫人忙着用膳,无暇过问大人。”
江过雁眯起眼,盯视张嶙,张嶙心中默默紧张起来。
“果真如此?”江过雁狐疑。
“属下绝不敢欺骗大人!”张嶙连忙表忠心。
江过雁不置可否地“哼”一声,“谅你也不敢。”
说罢,他起身,背着手,踱步去膳堂,张嶙紧随其后。
此时,膳堂正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里头坐着一堆大老爷们,正一边吃饭,一边说笑聊天。
其间,他们聊的最多的就是“江过雁”。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江过雁却一来廷尉署,就将自己闷在办公房中,委实忒奇怪!
一人道:“我看那江大人长得唇红齿白的,会不会觉得自己压不住我们这帮武官,索性躲起来,不敢见咱们?”
另一人无奈叹口气,拿筷子敲了他脑门一下:“你可知晓,江大人升任军司前,是何官职?”
那人捂着额头,懵懵摇头。
他继续说:“门下中书通事舍人!别看这个官品阶不高,可那是天子近臣,平日里负责起草诏书,执掌侍从,传宣圣旨,参决百官奏表,何等风光?怎么可能会怕你一介小小武官?”
“这么厉害啊?”
那人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傻笑:“说起来,我还从来没见过皇上呢!改明儿问问江大人,皇上是不是真龙化神,平日里都是腾云驾雾的!”
众人哄堂大笑,有人捧腹嘲道:“唐人桂,你小子还真是个憨货!”
唐人桂没心没肺地跟着笑起来,“我不憨,我娘说过,这是大智若愚!”
又问方才那个跟他解释许多的男人:“吴右丞,你说是不是?”
吴秋舫摇头,好言相劝:“傻桂,你与江大人并不熟悉,可不能贸然去问他有关皇上的事情,以免惹怒江大人,反招一顿板子打!”
想起板子的酸疼滋味,唐人桂缩了缩脖子。
江过雁伫立在外头听着他们说话,须臾,问:“张嶙,这二人就是吴秋舫与唐人桂?”
张嶙点头称是。
江过雁默默点头,他之前早派张嶙去调查过廷尉署所有人的底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唐人桂与吴秋舫。
二人皆是寒门出身。
唐人桂自幼丧父,被母亲一手拉扯大,性子十分憨直,带着股傻气,但是,有一个别人没有的优点,力大无穷。
平日里没少帮邻里乡亲的忙,好多次抓了小偷交给衙门,有一次还误打误撞抓了一名朝廷重犯,衙门因他有功,索性写了折子递交上去,想要为唐人桂请赏。
那时候,他还只是一名小小的谏议大夫,姬骅问他意见,他沉吟一会,道:“此人勇猛无畏,可任职为骑都尉,闲时,可抓贼惩恶,战时,必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悍将。”
姬骅同意,于是将唐人桂封为骑都尉。
至于吴秋舫,他与他倒是不曾有过什么交集。
吴秋舫幼年家贫,但为人勤勉好学,常年游学在外,寻师交友,很快,他的才名亦传到邺城来。
皇上是个求贤若渴之人,派人查探过吴秋舫的品性,知其正直,故,将他任命为廷尉右丞。
江过雁施施然走进去,扬声道:“原来在吴右丞的心目中,本官就是这等小肚鸡肠之人?唐都尉瞻仰陛下天威,可是一件好事,本官何故会因此罚他?”
所有人闻声望去,见到江过雁,立时大惊,纷纷站起来。
唐人桂还傻傻摸着后脑勺:“江大人,那皇上真的是一条神龙吗?”
吴秋舫暗暗拉他衣袖,拱手朝江过雁拜道:“属下见过江大人。”
又解释:“方才属下不过无心之言,还请江大人莫要介怀。”
江过雁一抬手,笑道:“无妨。吴右丞不必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