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裴谨一笑,拍拍自己的腿,“要不就这儿?”
仝则,“……”
他突然间觉得,裴谨似乎已不屑在他面前再装光风霁月。
这人本来就让人捉摸不透,现在更是越来越显露出邪性。仝则怀疑他两面派得厉害,只是不免好奇,他那些军中下属,有没有见过他这幅耍流氓的无赖嘴脸。
仝则暗道裴谨不靠谱,步态依然都走得端稳,才挪了两下,忽然笑了笑,一伸手拉过背后的椅子,坐上去才对着裴谨道,“这么看着好说话,三爷还有什么指教,我洗耳恭听。”
“能听得进去才好,可惜你已经行在先了。”裴谨悠悠一叹,“金悦比你想象的危险。他身边养了一群死士,平时扮作仆役,实则全是幕府养出来的武人。他做买卖,暗中也做军火交易,身上常带着枪。这样一个人,你玩得转么?”
他肯好好说话,仝则也肯心平气和,想了想道,“事在人为。我接近他,当然靠的是买卖。他喜欢年轻男人,我也可以若即若离吊他胃口。只要能让我有机会登门,慢慢总能抓着些许把柄。未必真要发生什么,我好歹也是成安君的朋友,大燕律法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总不至于为了得到我,他还能公然犯险。退一万步说,真要是不管不顾,我便打消念头抽身退出。”
话音儿停下来,裴谨一脸默然,半晌过去,仝则不由问出心中疑惑,“眼下三爷果真不能动他,只能任由他在官场上活动么?”
裴谨皱了皱眉,“我有我的安排,没教你做的事,你不需要自作主张。”
仝则忍不住针锋相对,“可我也是人,有自己的想法,你并没限制我不许和谁接触。”
于是两下里对视着,气氛虽不至剑拔弩张,可怎么瞧,都挺像是两只斗鸡在互看,彼此都属于不服输的主儿,且还都认定自己非常有道理。
“任性、脾气犟,我怎么就看上你了。”许久过去,裴谨蓦地莞尔,随即痛快的一仰脸,“说你的初衷,是想事成之后要我帮你脱籍,还是想满足你那颗时时需要冒险的心?”
还真不是!经这么一提醒,仝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动过邀功的念头,什么脱籍不脱籍,更没在他预想之列。至于初衷,他犹是记起来,最开始的想法,其实是要用这件事来对裴谨表白——关于示好,他有他的方式,喜欢上一个人,也就不介意为他去冒一点险。
倘若从本心出发,仝则其实早就认定,裴谨是全天下最靠得住的伙伴。琢磨着他没回来之前,裴谨不知在房里运了多久的气,情人背着自己偷偷行事,还用上了勾搭人的各色手段,任谁想着,心里能没点子膈应!
而裴谨的怒色,不过只流露了一句,一句过后,恢复如常,略带了点戏谑,却没有再发作的痕迹,这人要不是涵养功夫太好,那就是有意在纵容他。
仝则凝眉思考,再看裴谨,此刻双眸明亮,表情平和专注,似乎在耐心等待他作答。
“没那么复杂,我是想为你做点事,自发的,主动的……就当作,是我送你的礼物,当做……一份心意就好。”
仝则说完,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舌尖灵巧地拂过色泽鲜艳的唇峰。
多少还是有那么点紧张。
活了两辈子,仝则最擅长的,不是袒露心扉,而是掩饰脸上情绪。是眉梢眼角挑弄风情,是怀疑试探吊人胃口,更是收敛真心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简直就是把简单生活,硬给拗成推理悬疑的晦涩艺术片。
刺激有余,却失之诚意。
可惜无论游戏多好玩,人终究要回归到现实里。做人的根基需要真情实感,也需要锦上添花再来点踏实的倚靠。
仝则说出这句话,突然就有了如释重负之感,甚至都不觉得自己丢脸,反倒觉得藏着掖着没意义。凭什么旁人都能奋不顾身,他却总要计较得失,一颗心付出去而已,何必非要想得多长远。
所谓爱情,难道不就是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裴谨听着,嘴角那抹玩味的笑,也渐渐收了。良久点了点头,只道,“过来。”
还是那句,声调语气却已温柔无限。
仝则没再犹豫,站起身走过去,挨着他坐了下来。是有点挤,还萦绕着裴谨身上的味道和温度,他就像个小火炉似的。好在虽正值盛夏,却也不会让人生出烦躁。
裴谨侧身,一只手抬起,倏忽停在半空,最终落在了仝则头上,轻轻摸了摸,“难得你肯讲明白,我心甚慰。你这个人好强,总想着不能白占便宜,要自己立得住,你以为我不懂?你要是像菟丝似的吊在我身上,我倒未必看得起你。”
他把话都说尽了,仝则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发甜,如同才吞下了一颗蜜饯。
“我承你这番情谊,但要从长计议。我会调拨人手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护持,不会真让你冒险。自己机灵点。”裴谨说着一哂,“算了,这句是白嘱咐,你够精乖了。只是以后,这点子心眼儿少用在我身上。”
他笑起来,复挑眉问,“知道这回错在哪里,我又不满在什么地方?”
仝则脑子木木的,隐约知道,然而只想摇头,发梢上似乎还残存有裴谨指尖的一抹余香,他恨不得装傻到底,呈现出一脸茫然。
裴谨被这幅呆相逗得一笑,仝则眼里难得显露出纯真,一个强悍聪明,平常惯会抖机灵的家伙,乖巧起来还真想让人再伸手,好好胡撸胡撸他的头。
“以后有事要和我商量,不能自作主张。我不会监视你的行动,只会关心你的安全。朋友可以交,但要知道,每个人都不可能跳出自己的利益圈子,宇田惠仁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可欺。”
这是自然的,搞垮千姬也有宇田的参与和手笔,真要论装柔弱扮猪吃老虎,仝则自觉,还是得和宇田好好学习一番。
仝则点头,“我会和你汇报清楚,以后都不隐瞒。”
裴谨笑笑,“你预计要多长时间才能得到实证?”
这个难说,反正有效时间不可能会太长,怎么也得在金悦对他失去兴趣之前,仝则想了想道,“一个月?”
裴谨登时摇头,撇撇嘴,那模样便又开始不正经上了,满眼只剩下促狭,“还要等一个月,等你功德圆满,献上大礼,顺带才肯把自己一并送给我,是不是?”
仝则可没想这么多,当然了,如此安排倒也不错,可以带着胜利的喜悦。男人嘛,心态上志得意满了,身体也就更加容易释放出兴奋。
但此时此地,在平静中,仝则也能感觉到身体里一阵阵地在悸动。满室灯光溢出华彩,暖融融,而冰鉴里犹冒着丝丝凉气,透过迷离的白雾,灯光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氤氲。
于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不过在仝则愣神的当口。裴谨双唇覆上来时,他一下子有了种归属感——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这是两个男人的拥吻,霸道、激烈、强悍、有力,只是不粗鲁,不像李洪那般夹缠着暴戾感,而是充满了征服欲。
仝则懒得再去想什么技巧,或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没有迷思,只有享受和配合。亲吻他的男人将速度一点点降下来,品尝着他的滋味,同时体味舌尖缠斗的妙趣,时而浅显时而纵深,口腔里充溢着甜度,柔软润泽,旖旎缱绻。
仝则到底不够专心,这个时候,脑子里下意识闪回出曾经可笑的经历。那时他正和另一个品牌的设计总监互生兴趣,两个人眉来眼去足有大半年,调情调到彼此都精疲力尽,终于到迈出那一步了,不想对方居然在床头架起了一只录像机。
“玩玩而已,顺手留点纪念,我不会让别人看见的。”
话虽如此,可惜他一试探,对方立马兴致勃勃给他放出和诸多美少年的肉搏画面。老实说,拍得很美很真实,可整个观看过程中,他从对方眼里只捕捉到了收集癖的亢奋,和某种带着下流意味的沾沾自喜。
感情是什么?现代人节奏太快,每天都有无数新人无数新花样,只教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大家都在忙着更新换代,谁能做谁的一生一世,谁又值当谁付出一辈子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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