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开往回家的方向,姚臻和姑妈并排在后座。
夜幕笼上天际,身侧人的脸也掩在晦暗的阴影里。不久前发生的一切都让姚臻来不及反应,也让对此一无所知的她彷徨又不安。
姚臻小心窥觑着姚丽娜的神色,开口:姑妈,姑父刚才好像是生气了···
生气?呵呵,姚丽娜憋了一路的怨气似被这句话点燃,生气就一点面子都不要给我的,我在陈家算个什么东西呀,高兴的时候让他哄两句,不高兴的时候呼来喝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赶我回家,这下子,整个上海滩谁不知道我姚丽娜只是他陈老爷买回家的一个物件。
姚臻感受着姑妈的怒火,不敢说话,指甲无意识抠刮着木质盒子的边缘发出细碎声响。
偏生逼仄的空间一切动静都被放大。
你抱着什么东西啦,早上拿过来,晚上拿回去的。
姚臻只好打开盒子递到姚丽娜面前:姑妈,这是我给你和姑父做的睡衣,本是想送与姑父做贺礼的。
姚丽娜涂着红色丹蔻的指甲捻起一角布料,扫了一眼就松开了手:你算是有心,只是这样的事自有专门的裁缝绣娘去做,你有空啊,多在社交场上学学怎么应酬,为你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你看看姑妈现在的样子啊,是帮不了你什么的。
我晓得了,姑妈。
姚臻嗫嚅着应下,撤回手,姑妈的话仿佛当头一棒将她混沌的脑子敲碎一隅。
她只想着如何能在陈府求得生存,却没想过,更需要忧虑的是,将来的何去何从。不管是那个陌生男人同姑父开的玩笑,还是姑妈状似无意的提起,都让她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那就是,她迟早是要嫁人的。
你真晓得了才好,还这样年轻,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女人要想活明白,怎么也得先过了男人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