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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才人和陆贵人双双落水,望月台上站着的嫔妃各自心怀鬼胎,即便这事与自己无关,也不免好事一回。毕竟没了受宠的泠才人,说不定自己还能入皇上的眼。
然,谁能料到,就这么巧,皇上竟然过来了。不仅来了,还亲自将自己的鹤氅披到泠才人身上,将人抱上了銮舆。
嫔妃们在嫉妒之余,又心生出一阵惶恐,她们不是没有眼睛,泠才人好好的,怎么就那么莽撞朝许答应扑了过去,也就这么巧,那凭栏受了撞击,竟生生断裂,分明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那人在背后算计好了,要么许答应葬送一子,要么泠才人没一条命,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这节骨眼儿,皇上去了金禧阁,她们也不能继续留在这,不一会儿,从未来过外客的金禧阁内殿,站满了人。
到来的嫔妃们纷纷打量这离乾坤宫最近的宫所。眼瞧着里面的金镶玉器,鱼鳞贝阙,那股嫉妒酸楚又冒出了心头。
做甚泠才人这般好命,一个庶女奴才出身不说,一上位就是有封号的常在,还住在这她们求也求不到,离皇上最近的宫所。当初嚣张如宁贵妃,可是也曾张口跟皇上要这储秀宫,奈何早被庄妃看了去,不知怎的,皇上就拒了宁贵妃,庄妃喜清净,是以,这些年,储秀宫只有主宫一位主子,而今又多了一人。
便是谁听了,都是要嫉妒。这后宫之争,瞧着是争权势,争龙裔,说白了还不是争皇上的宠爱。三年一选秀,花儿似的女子一茬一茬地进宫,女子容颜本就短暂,而今就这般白白逝去,却连圣宠都未得着几回,愈想愈气,对泠才人也愈发嫉恨。
只恨那水还不够冷,没让泠才人永远沉在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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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黛煎好了药,端进来,要为婉芙上敷。
帷幔一重拨开,婉芙瞄了眼坐在床榻边的皇上,轻拉了下男人的衣袖,小嘴撇着,“皇上,嫔妾要敷药了。”
李玄胤反握住那只柔荑,让她莫要乱动,凉凉看她,“怎么,还要朕给你上药?”
“嫔妾可没有那个意思!”婉芙大吃一惊,连忙摆头,且不说她怎敢支使皇上干种事,就是那敷药的地方,要除去亵裤,实在令她羞耻。这青//天//白//日的,即便两人又那层关系在,倒底不一样。
婉芙连连摇头,眼似铜铃,眸子又惊又诧,雪亮无辜。
李玄胤没忍住,捏了把她的脸蛋。
他本也没想给她敷,他是君王,总不能一直做那些奴才做的事。更何况,见她这样,他倒怕自己忍不住对她做些什么。
遂站起身,拂袖出了殿外。
就着尚且温热的药草,敷到婉芙的小腹,顿时驱走寒凉,舒服得婉芙直哼哼。
“千黛,再往上一点……对,就是那里,好热呀……”
李玄胤站在屏风外,听着里面人的胡言乱语,只觉口干舌燥,腹下发紧,脸色越来越黑。
陈德海候在皇上身边,瞧着皇上脸色愈发难看,以为是忧心泠才人落水一事,斟酌开口,“泠才人身子骨弱,太医说须得修养一段日子就能好了,皇上不必过多担心。”
他将落下话,就见皇上凉飕飕看他一眼,极不耐烦,“就你话多!”
陈德海:“???”
皇上盛怒,他倏地垂下脑袋装死,一句话也不敢再说。难不成,皇上不是担心泠才人么?那为何脸色这般难看。
里面又一声女子的轻口今,李玄胤拂袖,不想再听下去,阔步出了内殿。
外殿站着的嫔妃,见皇上出来,停了叽叽喳喳的话头,纷纷面露忧色,“泠才人坠入望月湖,嫔妾们担心不已,不知泠才人眼下如何了?”
说着,那些能装模作样的嫔妃,竟捏着帕子抹起了眼泪,以示诚心。旁人见了,即便哭不出来,一狠心掐上大腿,瞬间红了眼眶,一时间,外殿内穿出哭哭啼啼的女子抽咽之声。
陈德海听着,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再觑向皇上脸色,果真甚是不好。
后宫主子们,演起戏来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他去时,分明见那些主子在望月台上事不关己地站着,甚是有的毫不遮掩露出看好戏的神色,巴不得泠才人出事,眼下这般装模作样,真当皇上看不出来?
且不提泠才人落水身子可安否,就是说泠才人为何落水,其中这些主子定然脱不了干系。
泠才人受宠,却不像宁贵妃那样有颇高的家世地位,又是奴才出身,后宫连奴才都是踩高捧低的,这般无依无靠,若再无人指正,死了死就死了,谁会在乎。
皇上本就薄情,待有了新人,将泠才人忘却,这泠才人才是真的惨。幸好命大,又有陆贵人相救,才算无事。
李玄胤眼眸微眯,扫了眼站在外殿的嫔妃,随意点了一人,“你说,泠才人为何会落水。”
“嫔……嫔妾?”刘宝林愣愣地拿指尖指着自己,见皇上脸色不耐,不敢耽搁,越过众人,屈了屈膝,手心捏紧了帕子,眉眼迟疑,稍许才开口,“回皇上,说起起因,还要是源于许答应。”
“皇上,嫔妾……”许答应一听刘宝林张口就提到自己,心下一急,立马站了出来,刚起个话头,李玄胤就抬手止住了她,许答应憋下话,使劲扯了把帕子,心中赌气,这叫什么事啊!
李玄胤淡淡道:“继续说。”
不知为何,陈德海在皇上这句话中,听出了风雨欲来之感,头皮都麻了起来。若从许答应说起,那这事不必想也知,是有人利用了泠才人,来谋害许答应腹中的龙种,可真是用心良苦。
刘宝林被吓得手心一抖,扑通就跪了下来,“皇上恕罪。”
“今儿散了请安,嫔妾们从坤宁宫出来,突然被许答应身边的宫人请去,说是要看金灯花。许答应有身孕,嫔妾们不敢不照顾着,遂都去了望月台。嫔妾……”
刘宝林咽了咽唾,声音愈发得小,“上了台,嫔妾与许答应生了几句口角。许答应抹不开脸面,是泠才人忽然开口为许答应解了围,许答应顺了气,便想与泠才人交好,泠才人当时正站在凭栏边上,许答应过去与她说话。”
“嫔妾就看见……看见泠才人忽然朝许答应扑过去,许答应吓得护住肚子,一动也不敢动,又不知为何泠才人忽然脚下转了弯,直直撞向了凭栏,刚好那凭栏就断了,才让泠才人跌入湖中。陆贵人见泠才人摔下去,许是为救泠才人,才跟着跳下去。”
刘宝林哆哆嗦嗦地说完,事实就是如此,可其中的细枝末节却没有那么清楚,譬如插话的璟嫔,还有泠才人鬓间的发簪。旁人听到耳中,总觉得不像那么回事。但没人去纠个中错处,毕竟当时不止刘宝林一人挤兑了许答应,刘宝林这般说,只扯进了自己,倒是识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