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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66Pahu羅睺妖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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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人世界里,需要搞懂真爱与索求的分歧,有些人会考虑找个异性组建家庭,去当居家男人;还有人深爱另一半达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这两者的概念截然不同。我所接触过的善良公羊,几乎都很好色,有些浮于表面,有些暗藏内心,只是轻重不同罢了。正因环境造就人,苦行僧般的禁欲生活决定了一切。

然而,稻草男孩是这群无聊男人中的异类。当初他潜入吕库古阴宅,目的是为了搞绑票,哪知在得手后不久,孤寂之心随即被天竺菊俘获,于是诞生出反叛念头。固然一连串的混乱以及猝变,是造成他心理剧烈波动的主因,但这家伙所展现的行为,每一件都叫人触目惊心。他为确保天竺菊的安全而自剜双眼,为夺回挚爱在追击中被八音盒炸成重伤。

也许在他看来,所作所为再正常不过,但对我们来说,真爱这种事就与白天见鬼般罕见,若还需付诸性命,不如另寻新欢为好。天竺菊爱的是我而不是稻草男孩,她不过是在利用,却因他种种疯狂举止在心头变得越来越凝重,直至接受了他。离别后的叁、四个月里,稻草男孩非但没打来电话,就连踪跡也成谜,有时我俩会在深夜聊起他,天竺菊觉得,对他而言梦中女孩已不復存在,既然註定无法重逢,不如当作一份美好记忆深埋心底。

而今,俩人却成了置对方于死地的敌手,我搜肠刮肚也搞不懂这之中的原因。天竺菊没干过一件背叛他的事,始终兢兢业业在酒店当前台接待;选择人间蒸发的人首先是稻草男孩,既然消除了行踪又要上哪去找他叙旧?他不是一个忠诚组织被洗脑的人,在事业与爱情间他会选择后者,所以投靠尘民甘为鹰犬,谋杀挚爱这种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你想清楚啊,千万别乱来!」见俩人在对峙中已起杀心,我急得手舞足蹈,冲她高呼:「当初在山铜矿井鏖战,你刚从半妖的岗位上退下来,身边还有一票暗世界鼠辈,并且没受重伤。可现在你只剩半条命,畜生公羊却比过去强过十倍都不止,你拿什么来与他对抗?」

「因为我受够了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个老情人无情袭杀,他不仅在侮辱我也在侮辱自己,你不明白么?我干嘛要成为笼中兽斗供人取乐?人要脸树要皮,我不愿尊严被践踏,既如此还不如死了算了!」她註视着对方,愴然道:「我所有的希望均已破灭,无所谓了。」

人头马浑身打了个激灵,无端亢奋起来,很显然他有所表达,在喉头憋出一段段的磨牙声。我立即捕捉到这段无序的返金线,正是稻草男孩在自言自语。

「它无法说话,记得吗?等等,你先别动手!我正在搜集。」我慌忙製止,冲她摆手。

「它究竟说了什么?稻草男孩告诉你原因了吗?」天竺菊楞了楞,扯开嗓子喝问。

「抱歉,是我搞错了,那不是返金线,只是兽类的咆哮,不具任何意义。」

人头马真的只在啸叫么?当然不是,它完整地说出一段话,不过内容却令我勃然大怒起来。这个厚顏无耻的混帐居然在说:『横皇只不过是个屁,至今还在拿过去的事标榜功绩,真是个毫无长进的可悲女人。既然那么想死,那就如你所愿。』天哪,我能将原话翻译给她知道吗?这么做将瞬间激怒天竺菊,赌气般的求死,也就成了真正的赴死!

由着它残酷无情道出的话,令我质疑起这世上是否有真爱?稻草男孩无缘无故变心,且之中没有利益冲突,实在是叫人叹为观止。可话说回来,药店老板不也口口声声说自己如何那般地爱我,但真正大敌登场,他却就地一滚装起死来。指望别人不如靠自己,我鄙夷地扫了角落一眼,打算向布雷德利抬起右手比出中指,可侧目去看,他居然也消失了!

就在这时,壁炉顶上传来阵阵嘈杂,一颗蓬头垢面的女人头探了进来,那是紫眼狐貍。当她见到眼前这幕,当即吓得花容失色,一边咒骂苦力们不堪大用,一边苦苦哀求人头马回头是岸。老妖已不耐烦,纵身一跃率先发起突袭。天竺菊应了声好,也迎着它跳飞而去!

「完了,这傻瓜必死无疑!」我知道彼此斤两,实不忍去看。只听得耳旁传来轰鸣,再一抬头却见人头马当空成了团火球。天竺菊尤避不及砸在树身上,连串翻滚跌了个四仰八叉,正困惑地註视着半空。很显然造成这一切的,非她所为。

「是我干的,别去管原因,赶紧逃吧,」药店老板出现在屋企的另一端,手握两只喷漆罐,眼镜背包已被掏空,杂物倾泻满地。他抬起手腕,指着表狂叫道:「还剩两分半鐘,与它周旋吧,只要熬过华宵期,劣畜就只能鎩羽而归。」

布雷德利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毕竟作为鹡鸰与它两番交手,或许摸出了破绽。可破屋空空荡荡,连个周旋空间都没有,根本是无路可逃。我架起天竺菊漫无目的地乱窜,头脑如高速计算机般运作,终于悟出了男子的用意。他这是创造机会让我们按原路爬坑出去,人头马体格巨大,在狭窄地方捉对肯定是输家。主意打定,我朝着泥洞狂奔而去。

脑袋扎进泥浆的同时,我磕到硬物又被顶了回去,满眼冒金星。漆黑中现出一对怨毒的眼睛,奋力将我踹开,一躬身鉆了进来,这人正是康斯坦丁。她很快发现了尷尬的药店老板,又见我俩几近赤裸,不由讥讽道:「是很热,但至于脱到只穿比基尼吗?真是在哪都能浪!」

「别多做解释,素性不合的人心中早有定论,说再多不过是自取其辱!」紫发妞显得局促不安,正欲微啟朱唇,我将脸一沉,道:「虫子女人思想已固化,又将步入中年,自比不得青春年少,所以在她眼中咱俩就是小叁,哪怕事实摆在眼前,她也不会承认。」

有过生活沉淀的康斯坦丁,长期担任一教之主,怎会与我计较,自分得清事情缓急。她看着满地狼藉,又见人头马如狼似虎扑来,立即明白过来,当即从袍中取出两柄榔头,骂道:

「你究竟在干什么?十四处只是请你来擒人,没说非得宰杀她们!给我站下,新指令已经到了,所有人都撤回去,你们军头没发通知么?这是魔神的亲口吩咐!」

大长老满心以为拿腔作势能製止人头马的暴行,谁知它充耳不闻,从其身旁绕开继续扑杀。俩人交臂而过时显然做了交流,康斯坦丁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道:「你!这可是公开谋反!小妞究竟对你干了什么,你那么恨她非得弄死?难道你疯了?」

见吓阻失败,大长老只能咬牙疾追,同时摆手让我俩自求多福,华宵期即便结束,人头马也不会停手,它是王八吃秤砣,一心锐意要干死紫发妞。至于原因康斯坦丁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一个飞蹿扑倒人头马,拧住鹿角与之缠斗起来。

俩人均身高马大,且又身披长鬃大袍,黑暗中就像两只狗熊在摔跤。稻草男孩已判明我俩想鉆回甬道,格开大长老的榔头后,打怀中挖出一团粘稠污物,死命朝泥坑掷去,惨绿色阴火瞬间吞没了整段砂土带,巨响过后,地面陷下去叁寸有余,退路被彻底封死!人头马方才掉转头来,全神贯註应付大长老,打算将这头拦路雌虎先行斩杀。

我不知康斯坦丁倒底有多大能耐,或许她化身鹡鸰能碾压人头马,但在这个失魂之地一切都是妄想,她只得抖擞精神与之肉搏。稻草男孩本就是格斗精英,战场好似专为它设计,刀光剑影之下,大长老明显处在劣势,榔头被挑飞,前胸又中刀,方寸已是大乱!

「看来我才是那个小人,没曾想康斯坦丁会这么仗义!」我将半死不活的天竺菊甩给布雷德利,要他代为照料,自己端起两把安贡灰,就预备前去助战,将她解救出来。

「别去送死,你这个妹妹看上去挺成熟的,怎心智那么幼稚?这都看不明白么?」药店老板一把将我按住,哀叹道:「我不能在同一天里,失去两个最重要的人,就让康斯坦丁缠住它,替正在设法进来的人,争取宝贵时间!只要撑到援兵下场,那劣畜也就大势去了。」

「什么?这是你的恋人,为了她的千年大计,你曾忍受过无穷毒打与羞辱,现在却跟我说要看着她死?」我用力挣开男子毛糙大手,怒骂道:「算我看走了眼,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冷血无情。她不欠我们任何东西,本可做壁上观却豁出性命奋战,背后竟还要遭到你的背叛!」

「是的,康斯坦丁打心底痛恨你俩,干嘛要出手相救?不可思议吧,她真正图的是自己!」

以往我们经常会听见一句话,歷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其实,歷史是一潭不起波澜的死水,客观存在的因果,只不过后世的解读百家争鸣罢了。缺乏辨识能力者,喜爱啃死书;有独道见解之人,才会在既有事实中找寻诸多细节,从而将隐藏的部分具象化。

那一天,布雷德利什么都没说,只因眾人尚处生死边缘,哪有闲工夫针芒相对?多年后的我,再回顾这段往事,才雾里看花明白过来。男子毕竟年长我们二十多岁,他与康斯坦丁相濡以沫同甘共苦,更清楚对方的真实为人。有一点在不久后被证实,大长老确如自己所说,为求真爱背叛组织,造成尘民内部许多人,都对她恨之入骨,随时准备寻衅,正因魔将为其背书,所以暂时受到弹压,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搞华宵之夜的目的,是为了将我与天竺菊纳入麾下,最次也得要挟Dixie迫使我入伙。所以美其名曰叁大世界素来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毁灭,他们这是在发善心做补救。那么,需要确保的是,我俩绝不能出事。随着时间推移,这场乱战已搅进来太多是非,联合军团和尘民两败俱伤。在地底世界,仇衅只要接上就别想缓和,所以双方势必在未来,会决出雌雄。

而在这场困局里,康斯坦丁开始变得忐忑不安,原本她企图趁着混乱,与布雷德利远走高飞。然而女神峰大战,死了那么多人,最终都是要算在她头上的。该怎么绝处逢生呢?大长老不得不绞尽脑汁,恰在此时,稻草男孩自己跑来送人头了。这家伙是个无法安抚的疯子,它铁了心要砍死紫发妞,那么一来,就违背了尘民们的团体利益。

大长老需要争取立功,来为自己谋后路。稻草男孩由她发展加入组织,康斯坦丁才是它的顶头上司。所以她采取一骗二哄叁威吓,想要取了对方性命献投名状,可谁曾想这里是无魂之地,鹡鸰的妖术遭到限製,眨眼间优势化作劣势。换句话说,大长老玩砸了,她过早暴露企图,令人头马察觉,稻草男孩主意打定,要率先收拾了她,那样才可继续自己未竟事业。

「在第一天见面时,我就知道这只畜生公羊的脑子不正常。那个大长老,不,姐们,你千万要撑住啊!」卡在破墟口的紫眼狐貍正焦虑地关註战局,她一边呵斥苦力们再加把劲,一边鼓圆腮帮子狂呼:「你再坚持坚持,不用很久,咱们炸开洞就能鱼贯下来!你为小女所作的一切,我不会忘记,一定会在镇暴大队赶来前,送你和小老板顺利脱走,相信我!」

「那看来还得谢谢你,真是有心了。」康斯坦丁灵活走位,避开如雨般坠下的刀锋,故作镇静道:「既然知道就别多废话,我已在拼命了,能拖多久算多久,一切全凭造化。」

「我就快要疯了,虽不知你为何忽然变心,但既定事实就摆在眼前,一旦康斯坦丁倒下,我们最终也难逃覆灭的命运!所以帮大长老就是在帮我们自己!懂了吗?」望着消沉呆坐的药店老板,再看向不远处俩人挥洒鲜血,我只觉天旋地转,便一把拽起男子的手,问:「在攛掇我们闯甬道前,你曾信心满满地说,有办法收拾掉人头马,现在赶紧使出来啊!」

「那时我不知劣畜会这么厉害,而且爬进这间图书馆也在意料之外,工具都还在老巢摆着,拿什么来偷袭它?单靠拳头和牙齿?真是白日做梦。」药店老板迟疑地站起身,蹙紧眉关看着前方,忽然想到了什么,冲着大长老挥手,问:「我们这就来助战,康斯坦丁,既然你与石盘麒麟知根知底,它的命门究竟在哪?」

「就凭这两个卖弄风骚的妞,你觉得可能吗?即便明示她们也做不到。能杀死石盘麒麟的方式只有一种,对它施以血鹰之刑,切断全部后肋,并真正做到掏肠挖心,你们敢吗?」

康斯坦丁的这番话,听得我毛骨悚然,在以往人们高调宣扬仇恨时,才会用到挫骨扬灰,掏肠挖心这类血腥字眼,而在实际过程中并不会那么做,顶天也不过是将对方击死后,对其尸骸施加羞辱。可真要按字面意思收拾稻草男孩,没有经年累月从事屠宰工作的经歷,真还下不去手!我是叁人里最冲动的一个,尚且听得浑身战栗,其余两人自不必说。

于是四人围定人头马,从前后左右发动齐攻,让大长老得以喘息。天竺菊缠住稻草男孩的脚步,我主攻上叁路。一时间刀斧榔头轮番上。趁着间隙,男子仗着妖躯杀不死,替康斯坦丁当肉盾,不时回头问她,图书馆为何能限製鹡鸰散形?另有什么方式能破除诅咒?

「我看得不够多,难以妄下结论,但摸清了门道。这间屋子与你猜测的封墻里拌入特殊材质,中央栽种怪树全都无关。于其称呼它叫无魂之地,不如管它叫无解之地,能设计出这个鬼地方的人,实在是太厉害了!我觉得,这可能就是地支九曜里的,罗计星阵。」

九曜,也叫天体九曜,是古印度占星术的称谓,在梵歷中分别用古神加以命名。既然有天体九曜,那就有地支九曜。所谓睺计,是分开的两颗星,除却周期运行的金曜、木曜、水曜、火曜、土曜、日曜、月曜黄道交升点外,另外两颗曜星,分别叫做罗睺与计都。罗睺两性司女,计都无性可司。都是暴烈兇星,出现在排列中代表灾难。罗睺是妖星,计都为祸星。

罗睺仇恨世间小人,发誓要消灭一切告密者,出于同月亮的宿怨,她首当其冲将月神吞噬,而后又吐了出来,于是有了月蚀;计都仇视奸情,不光吞月连太阳也不放过,相传是阿修罗族古神的身体。两者都有吞蔽天地的传说,自然也是阴暗支配者,所以均带有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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