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珩站起身,望着庙宇的外处深沉的黑夜。
紧接着,从漆黑的夜幕中传来了他惨烈的哀嚎,过了几秒,哀嚎停止,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咀嚼声。
“不要出去!”
沈之珩厉声喝止了正准备逃跑的蛹人们。
恐惧蜘魃的同时,他们也害怕极了沈之珩,被他制止,一时间所有人都停在了原地,就连口中的呼喊都停止了。
“哼哧——哼哧——”
血肉的咀嚼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可怕,隐藏在黑暗里的怪物正在享用着自投罗网的美食。
沈之珩站在破庙的门口,火光只能照亮整间狭小的庙宇,却无法照破庙宇之外的黑暗。
浓郁的夜色之中,连那怪物的身影都看不见。
看不见的敌人,是最可怕的。
情况紧急,沈之珩也顾不得扮演什么反派道士,抓住一名蛹人就问:“蜘魃,到底是什么?”
被他抓住的蛹人正是那名心思深沉的丑陋少女,她害怕到了极点,支支吾吾的半句话也说不出。
咀嚼声越来越小,过不了多久,恐怕那蛛魃就会来到庙宇之中,抓走剩余的人类。
“蜘魃,是,吃人的怪物!”其中一名蛹人鼓起勇气,却说出了一句废话。
咀嚼声戛然而止,周围只剩下难捱的寂静,以及他们沉重的呼吸声。
沈之珩眉头紧锁,脑中不断地思索着怪物的习性,身材高大,并且有许多肢体,会吃人,并且追踪性极强。
恐怕是自己摆脱蜘魃之后,它在密林中找寻了许久,才找到这里。
它依据的是什么?视力?气味?还是脚印?
沈之珩来到破庙之中,踩灭了燃烧的火焰,原本昏暗的庙宇瞬间失去了唯一的光源,只有残破屋顶投射下的冷白月光。
“站在原地,不要动,不要发出声音,如果想被吃的话,可以跑出去。”
漆黑一片中,传出了沈之珩不夹带任何温度的话语。
四周静得可怕,只能听见急促的呼吸声。
月光倾洒而下,照亮一半残破的寺庙,渐渐地,屋顶响起窸窸窣窣的砖瓦挪动的身影,被月光照亮的地面罩上了一层怪异的影子。
藏在暗处的沈之珩抬头望去,见到了蜘魃的全貌。
它正趴在屋顶上,全身漆黑,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窥见它的一半样貌。
硕大的脑袋上长着无数颗丑陋肿胀的肉瘤,每个肉瘤中都有一只狰狞的眼睛,血红的眼眶中,极为细小的黑色瞳仁在疯狂地转动,每转动一次,就发出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哨音,像是无数人在轻声细语。
当认真去听的时候,他们所说的话语就消散于无形。
“妈妈,妈妈!”
一名蛹人似乎就被蜘魃的声音迷惑,从黑暗的阴影中跑出,原本就丑陋的面容此刻愈发骇人,他冲到了月光之下,看着蜘魃的样子,宛如见到了至亲挚爱。
此刻,蜘魃每个眼眶中的瞳仁都齐齐朝着那名蛹人看去,发出的声音愈发惑人,呈现于一种温柔缱绻的语调。
“妈妈,妈妈!”
蛹人的眼眶已经涌出热泪,他张开了双臂,想要迎接自己心目中的母亲。
蜘魃慢慢地张开了嘴巴,露出一圈圈呈现阶梯状的牙齿,锋利的牙齿上还挂着一丝丝碎肉和血渍,它的脑袋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朝着蛹人探去。
就在牙齿要吞噬掉那名蛹人的时候,异变突起。
一团灰蒙蒙的香灰自黑暗中抛掷而出,蒙在了那贪婪可怕的血瞳上。
蜘魃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硕大的头颅无序地乱转,想要找寻偷袭他的人类,可转头头颅的间隙,又被撒上了许多香灰。
这些香灰似乎有特殊的功效,在蜘魃的身上犹如最致命的毒药,它痛苦难忍,叫声愈发凄厉,像极了女人的尖叫。
那名被迷惑的蛹人早就被其他伙伴救到了一旁。
本就残破的破庙瓦房似乎不堪重负,簌簌掉下了几块砖块。
沈之珩站在佛龛之中,手中的香灰已经被他尽数撒完,见到还差最后一步,他也顾不得其他,冲着那个怪物狠狠地抛掷出手中的香炉。
哐当。
香炉不偏不倚地砸中了怪物的脑袋,甚至砸出了深深的凹陷。
怪物看清了黑暗中偷袭之人,头颅的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沈之珩,猛地往前一扑,却不料残破的屋顶根本无法承担它的重量,一时间,砖块掉落间,蜘魃庞大的身躯摔落在地上。
它体型庞大,落在破庙的地上,几乎占据了半个地面,由于体型庞大,从庙顶坠落的高度根本不会让它有多少损伤。
此时,沈之珩才看清了它的全貌,除了它尤为硕大的脑袋之外,支撑它身体的是长长的畸形虫肢,上面还有无数的细小触须,正在灵活地舞动。
嘶,真的有点恶心。
蜘魃一时间失去了平衡,长长的虫肢想要爬起,还需要找到支撑点。
见到它舞动的触须,沈之珩倒吸一口冷气,趁着蜘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用力地推动着本就摇摇欲坠的石雕,见到躲在暗处的蛹人还在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催促:“快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