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李福安问他。
“殿下,”小顺子小心翼翼瞥了眼桌前的男人,“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他说完便低头立在了原地。
气氛沉默了下来,等了良久,才听见太子温和清润的声音,“知道了,李福安,替孤更衣。”
“是。”李福安迅速拿来药箱和衣裳,言辞恳切道,“殿下,奴才先帮您将今日的药上了吧。”
晏温头也未抬:“不必了,这药有味,孤先去母后宫里。”
李福安犹豫道:
“可殿下昨日为了救公主明明受了伤,却不肯请御医,如今这药再不按时上……”
“孤说不必就不必,”太子放下笔,站起身,自去拿木施上搭着的衣服,“此事你和小顺子嘴紧些,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李福安见他亲自动手,忙放下药箱过去将他手里的衣裳接过替他穿好,知道太子心意已决,不敢再多劝阻,跟着太子一道走了出去。
晏温人才刚走进凤栖宫,皇后原本靠在美人靠上的身子便直了起来,焦急地挥了挥手,“听说太子昨日遇刺了?快过来让本宫瞧瞧。”
晏温乜了眼皇后跟前的孙婧初,笑容温和地走到皇后身边,眼底带着和煦的笑意,温声安抚道:
“母后别担心,昨日是嘉宁出了点状况,儿臣不过是恰好路过帮了一二,母后放心,儿臣和嘉宁都没事。”
皇后上上下下将自己的儿子打量了一番,见他一袭白衣胜雪,身姿挺拔,眼角眉梢暖若春风,神色澹然沉稳,丝毫未有受伤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孙婧初也在一旁笑着帮腔,“是啊,皇后娘娘,太子福泽深厚,又怎会被区区几个贼人所伤,臣女说殿下定会没事,您瞧你还不放心。”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也跟着笑起来,“你还年轻,当然不懂,若是将来——”
她顿了顿,看了晏温一眼,意有所指道:
“若是将来有了孩子,就明白本宫作为一个母亲的心了。”
孙婧初闻言面色蓦得一红,忍不住偷偷瞧了晏温一眼,见他也正看着自己,急忙低下头去,小声道: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
晏温收回目光,面色温润地坐到皇后另一边,耐心地陪着两人说了会儿话。
约莫半个时辰后,晏温起身离开,孙婧初也向皇后告了辞,同他一道出来。
出了凤栖宫,孙婧初看了看走在侧前方的晏温,快步追上去,解释道:
“殿下昨日发生之事不是我告诉皇后的,今日我姨母召我进宫,我便来皇后娘娘这里请个安,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人来报,我才知道殿下昨日遇到了危险。”
打从那日他敲打过孙婧初后,她便安分了许多。
晏温脚步顿住,回身看了她一眼,温和道,“孤信你。”
说罢,他又抬脚继续朝前走,“昨日是孤爽了你的约,下次孤再补给你。”
孙婧初心里一悸,面上却仍是一副端庄识大体的模样,温婉一笑,“殿下勤政爱民,自当以政事为先,况且原本也是我不懂事,让殿下百忙之中抽空陪我踏青,殿下又何来爽约一说。”
晏温侧头扫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及至到了快分开的时候,晏温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斟酌了一番用词,道:
“若是孤想纳侧妃,孙小姐怎么看?”
孙婧初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问这种活,且还问得这般直白。
她脸色微微发白,攥着手指,半晌才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殿下看上哪家姑娘,自是那姑娘的福分,况且皇家血脉贵重,多个人为皇家开枝散叶自是好的。”
晏温盯着她看了几眼,面上并未表露出对她这句话的任何情绪,只淡淡道,“孙小姐该出宫了。”
孙婧初想问他这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蹲身对他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
孙婧初刚走没多久,薛念急匆匆从东宫方向迎面赶过来,看样子显然是先去了东宫找他,听说他在凤栖宫便又急忙找了过来。
晏温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何事?”
薛念走到他身旁,轻声同他道:
“殿下,京中今日忽然涌起许多关于公主的流言。”
“说。”
“臣听说,是说公主强拆他人姻缘,逼迫裴大人与定亲的未婚妻取消婚约,迫他娶她为妻。”
晏温眸底骤然迸发出冷意,用舌尖顶了顶上颚,淡道:“可知是从何处起的流言?”
“卫一查出来是从天华酒楼。”
“公主人呢?”
薛念回道:“公主如今尚未出府,看样子似乎还不知此事。”
晏温微微眯了眯眼,勾唇冷笑道:
“让卫四不必查昨日的刺客了,即刻召裴词安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