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枕风休养了几日已见大好,赵眠等人终于可以收拾收拾,踏上归途了。
地宫里来了一批又一批的渊兵负责将宝藏运走,赵眠见到了不少陌生的面孔。当他在这些陌生面孔中看到了一个“熟人”时,反复确认了几次,才认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叫住路过的季崇,指着被渊兵戴上刑具枷锁的少年,问:“你们王爷不是说要杀了他么。”
季崇一脸的一言难尽:“是的,萧大人。”
“那现在本官看到的是什么。”赵眠道,“他的鬼魂么?”
季崇叹了口气:“王爷是想杀了喻临,但彭瓯得知此事后,以陛下的名义拦了下来,说要把喻临带回盛京细细审问。”
两人说话时,喻临又被戴上了脚链。他穿着北渊的囚服,左手的袖子空荡荡地垂下。他这只胳膊刚失去没多久,可他却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但见他双眼无神,面容麻木,好像一夜之间就从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变成了垂死腐朽的老者。
赵眠冷笑一声,道:“你早点听我的,何至于此。”
“我的错。”季崇沉痛道,“陛下还命小王爷即刻回京,不得有任何延误。我怕是也要跟着王爷回盛京了,可我夫人还在京都呢,再这么跑来跑去,我和她还要分居多久啊。”
赵眠抓住重点:“你说什么?”
季崇唉声叹气:“我说我要跟着王爷回盛京,而我夫人……”
赵眠道:“你可以退下了。”
赵眠颇为不爽。他想带回南靖的人,就要这么被渊帝传召回去了?
赵眠漠然道:“渊帝算什么东西,也配和孤抢人。”
一旁的安远侯闻言神色微变,左右看了看没有北渊的人,才低声提醒:“殿下,慎言。”
赵眠并非一时气话,他的确没怎么把渊帝放在眼里,就像他没怎么把陆妄放在眼里一样,但他也知道这种大实话不能想说就说:“是孤失言了——魏枕风呢?传他来见孤。”
不多时,魏枕风应召而来,看到太子殿下冷若冰霜的表情便知他已经知晓了父皇要他即刻回京的消息。不等他说什么,赵眠就问他:“你能抗旨吗?”
魏枕风笑了声:“不知道,要不试试?”
赵眠冷冷道:“我就敢抗旨。”
他经常对父皇说“不”,比如父皇每次叫他“眠眠”,他都会让父皇快别这么叫了。
魏枕风非常捧场地说:“这么厉害啊。”
赵眠皱起眉:“魏枕风,我没心情给你开玩笑。”
“快拉倒吧,你刚刚的表情就是很想被夸厉害。”
赵眠:“……”
魏枕风在凳子上坐下,将赵眠拉到自己跟前,仰头看着他:“抱歉,我家里那点破事,确实需要我回去处理一下,但这不耽误正月十五我们上床。”
赵眠眉梢微挑:“你要我跟你回北渊上床?”
“不是,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回家就回家。”魏枕风耐心地解释,“无论你在哪,只要你不刻意隐藏行踪,下月十五之前,我都会回到你身边和你上床。”
赵眠怀疑道:“你确定你能在正月十五前赶到上京城?”
“放心。”魏枕风笑道,“我若是没那个本事在一月之内从琐事中脱身,哪还有脸面见你。”
赵眠沉思良久,摇了摇头:“你我生死相依,我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野,太不安全了。”
魏枕风无奈道:“我是回自己的家,有什么不安全的。”
赵眠垂眸看着魏枕风。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魏枕风在北渊宫廷的危险并不亚于他在东陵或是在大漠。
“不行,”赵眠道,“我还是不放心。”
魏枕风颇为动容:“赵眠……”
“而且,你钱还没给我,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魏枕风一愣:“钱?”
“和约上不是说了么,南靖要助北渊铲除皇城司余孽,北渊则要付我南靖三十万白银的报酬。如今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赵眠在魏枕风眼前摊开掌心,“给钱。”
魏枕风感觉自己好像没那么动容了:“钱在盛京,我回去了便让人给你送去。”
“不必多此一举,”赵眠下定决心,“我跟你回北渊拿钱。”
魏枕风重新动容。
他一直想邀请赵眠去北渊,去他长大的地方看看,可现在显然不是什么好时机。
“别了吧,”魏枕风道,“马上要过年了,你难道不想回家和家人团聚?乖啊,回上京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
赵眠面无表情道:“若有知情人想同时双杀你我,只要设计让你困在北渊无法赶来,我和家人过完年就可以等死了,我不能冒险。”
“可……”
“不必多言,”赵眠道,“孤心意已决。”
魏枕风见他这么坚决,也不劝了,笑道:“行吧,正好让你看看一下南靖之外的皇室是什么样的,玩点你在南靖玩不到的阴谋。”
赵眠在家书中告知了父亲们他要去北渊拿钱一事,他的归期因此也要比预定的晚一个月,但愿父皇和丞相不要太想他。
之后,赵眠便带着周怀让和沈不辞等人继续北上,目标是三十万两的白银和正月十五最后一次解蛊。
到盛京的前一天,赵眠刚好收到了家书的回信。把信送来的暗卫告诉他:“殿下,圣上和丞相得知您要跟着北渊小王爷回盛京后,反应颇为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