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赶紧去报官呀。”伙计快步从柜台后钻出,拉着西觉就往门边走,他扬着脖子喊刚刚经过的捕快,“官爷!官爷!我们知道是谁偷了孩子!”
“是谁?”前面的捕快刚转身,对街铺子的老板已经问出了话。
“疯女人。这儿有人看见她昨天要抓一个小女孩。”伙计指着西觉说。
伙计分析道,“疯女人是几天前从外地来的,孩子不就是这几天丢的?再说她逮着孩子就说是她的娃,保不齐能骗小孩呢。”
捕快们跑到绣庄跟前,正好听见对街老板说,“哎哟,今天没看见疯女人在镇子上转,该不会是跑了吧?”
“走,走,走,去问!去搜!一定把疯女人找出来!”领头的捕快一声令下,大家四散开,挨家去打听疯女人的行踪。
捕快们走了后,西觉拧开的眉头一直没松,他闻到,那女人现在不在镇子里。
离镇子二十里的破庙里,曾经的疯女人如今梳洗干净,换了身青色衣裳,盘起的发髻上插着一根梅花银簪,一点也看不出曾经疯癫的模样。
她伸手挨个点被绑在地上的孩子,“十五个,七男八女,还差一个男孩。”
尖嘴猴腮的男人从破席子上起身,“呸”地一声吐出口中的草茎,“怎么还少?你是不是数错了?再数一边!”
疯女人翻个白眼,坐到一旁的破凳上,“要数你数。十五个就是十五个,这哪还有错?”
男人骂骂咧咧地数了一遍,果然是十五个。恰巧脚边的男孩在挣动,他毫不客气地一脚踢过去,骂道,“动什么动?想早点死?明天就送你去投胎!”
被踢到的男孩缩着身子往孩子堆里挤。
男人对女人说,“晦气,怎么就少了一个?一会儿你去还是我去?”
“马大明,要去你去。我不去!”女人立马拒绝,“我弄了十个了,你才弄来五个。我累了,我得歇歇。”
“歇什么歇?又不是有钱人家的太太。没有富贵命你还有富贵病!”男人骂完后走出破庙,蹲在门口的树荫下。
半个时辰后,个头矮小的,皮肤黑似炭的男人慌张地跑了过,急声道,“大哥,大哥,不好了!不好了!镇上的捕快现在到处在找嫂子。”
疯女人听着声音,连忙跑出破庙,“黑皮,六五的车到了吗?”
“还没呢。我在镇子上没找到六五。”黑皮急道,“大哥,怎么办呀!我听说是有人告诉县太爷,看见过嫂子抓孩子。”
马大明转过脸责怪道,“怎么那么不小心!还让人看见了。”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疯女人眼中带着恶毒的恨意道,“一定是那家人。他家有四五个男孩。”
马大明说,“这儿不能呆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能搜过来。咱们走。”
“去哪?”黑皮和疯女人异口同声地问。
“十五个孩子,咱们能带去哪里?”疯女人问,“到处都是人。去哪也不成。”
马大明脸色阴暗,转头看了一眼破庙内,狠声道,“把孩子扔在这,咱们走!嘴都好好堵上,捆结实了。”
疯女人不甘心道,“就这么走?这批货可是说好的三十两银子。到手的银子就这么飞了?”
“那你说咋办?”马大明无奈地摊手。“六五还没来,这么多孩子怎么弄出去?”
“要我说,咱们先去山里躲躲,这些个孩子放在这两三天又不会饿死。”黑皮提议道。
三人实在没了办法,挨个把孩子们的嘴堵严,捆结实了,带着行李就往山上赶。
卖完石榴,王大山还想留下来看热闹,西觉说,“人不在镇子上了。”
“西觉兄弟,你咋知道的?”王大山问。
西觉一顿,编道,“搜这么久,搜不到肯定就不在镇子上。咱回去吧。”
婉娘赞同道,“我看西觉说的对,一个外地人,肯定好找。这么久找不到,肯定就是跑了!大山,咱快点回去吧。一想到大毛、二毛,我心里就怕。咱回去把俩孩子看好。”
“走,走,回去。”说到自家孩子,王大山急了,可不就得回家看着大毛、二毛。这两小子整日里在村子里乱蹿,半天都不见人影。
回了东望村,婉娘数出二百一十文钱交给西觉,“六十文是秀娘的,她绣了三条帕子。还有一百五十文是你家小丛的。小丛这孩子能干的很,没想到三天竟然能绣五条帕子。”
她和王大山早早下了牛车,没往秀娘家去,直接回了家,要回家看着大毛、二毛。
西觉揣着钱,架着牛车慢悠悠地回去了。先是把六十文给了秀娘,西觉直接把剩下的一百五十文交给花旗。
小丛眼睛盯着钱,抿着嘴巴笑,他今天挣钱了!
转头一瞧摇篮里的云善,他正闭着眼睛睡觉呢。嘟嘟着嘴巴,侧着的小胖脸微微鼓起,微微张着小嘴,两只小手握成拳头竖在脑袋两侧。
小丛轻轻碰了碰云善的小拳头,心里下定决定,以后一定多绣东西卖钱,给小掌门买布做衣裳。
“小丛也给咱们挣钱了啊。”花旗高兴地收下钱,瞥着一旁的坨坨毫不避讳地说,“现在是不是还有个整日吃白食的?”
坨坨本就眼红小丛挣了钱,听花旗这么一说,他立刻从小凳子上起身,奔出院子,跑到后面的空地喊,“秋生叔,回来做织布机呀!我要织布挣钱!”
听见坨坨叫声的花旗嘴角微微上扬,就得给小人参精来点刺激,不然他以为下山是游玩来了?
正爬在架子上砌墙的秋生回头笑道,“木料还没来呢,你先去找你爹。”
坨坨又转身跑回院子,“西觉,兜明,秋生叔说还差木料。”
兜明说,“明早我上山拖回来。”
“明早不行,你就现在去。”坨坨急道。“你拖了木料下来,秋生叔就能做织布机了。”
“我不想去。”兜明懒洋洋地说,“要去拖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