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柱下方,一块木板腾地弹开,露出地下的坑洞。
杜昙昼俯身一瞧,这处小小的坑洞并不大,里面只放了一个木盒。
不用打开盒盖,杜昙昼也能猜到,这才是蔡七的头骨真正的所在之地。
木板边缘有打开过的痕迹,看来方才莫迟就从这里把东西取走了。
除了带走了蔡七的头,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是他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回来取走的?
杜昙昼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他不知道该夸莫迟神机妙算,还是该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忧心不安。
他像莫迟做的那样,将房中的一切都恢复原状,然后走了出去。
萤石落入袋中,周遭又恢复黑暗,杜昙昼在这座空旷的宅院里站了一会儿,循着原路翻墙而出。
则南依的府邸就在不远处,杜昙昼轻巧地躲过街边巡夜的守卫,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安然回到则南依府中。
“如何?”
深夜,则南依尚未就寝,她还穿着白天的衣服,坐在卧榻旁的圆凳上,等待杜昙昼归来。
杜昙昼:“如夫人所愿,乌石兰确实在王都,只是无人知晓他身在何处,又意欲何为。倘若在行动前无法与他取得联络,只怕他不见得能帮上夫人的忙。”
则南依笑了:“不,如果乌石兰要动手,他必定会选择和我在同一日行动。”
“哪一日?”
“七日后,是国王寿辰。自从被乌石兰当胸刺了一刀,老国王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往年的寿辰他都会在宫中设宴,但自从受伤后,宴席就再没有办过了。”
不要说宴席,自从焉弥国王重伤恢复后,则南依就再也没有在任何盛大的场合见过他本人了。
乌石兰刺伤了他,反而给处邪朱闻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在那以后,焉弥国中所有事务,就都交到了摄政王手里,国王再也不理政事了。
“为了庆贺他的寿辰,也为了让他能早日康复,这两年的国王寿诞,处邪朱闻都会允许王都所有官员休息一日。就连宫中的侍卫,只要不是担任要职的,都能获得一天不当差的机会。”
则南依:“那个晚上,是一年之中,摄政王宫守卫最松懈的时候。我敢肯定,乌石兰会和我一样,选在那天夜里行动。”
“要是你不相信的话,当天就和我一起出发,届时自见分晓。”
杜昙昼摘下斗篷扔到一边,从袖管里取出随身所带的袖箭。
管家立刻站到两人之间,警惕地盯着杜昙昼,随时准备拔刀。
“此前为了援护夫人,箭筒里的箭已经被我全用光了。夫人神通广大,还请替我将这柄袖箭装满。”
杜昙昼将袖箭放到则南依面前:“还有,无论我相不相信,七日后,我一定会与夫人一同进宫。”
第129章 “去见……我的乌石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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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深夜。
因为难得的全国休日,白天,王都内到处都是欢庆国王寿诞的百姓。
与大承交战在即,但焉弥王城中居住的达官贵族们,好像根本没有开战的意识。
城中的饭肆酒楼,都被寻欢作乐的士族权贵们占得满满当当。
一日的纵情声色过后,到了入夜时分,王都的大街小巷,除了遍地狼藉外,几乎见不到闲逛的路人。
极度的欢庆后,整座王城仿佛都陷入了沉睡。
宫墙下,最接近摄政王寝宫的东皇门外,则南依带领从封地召唤来的死士,躲藏在巷道的阴影之中。
杜昙昼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人,挑眉道:“夫人不是说,让他们等在王都城外,一旦你失手,就接应你退回封地么?”
则南依紧了紧腰带,腰上的匕首和弯刀都因为她的动作而晃动。
“不是你说‘这样是赢不了的’吗?”则南依的长发被发冠牢牢固定在脑后,她将耳边的一缕碎发挂在耳后,随后将袖口扎紧:“现在呢?你觉得我能赢么?”
杜昙昼没有说话。
则南依轻轻一笑:“别这么严肃,我知道你总觉得我的计划太过仓促,但你要明白,面对处邪朱闻这样的人,做多少准备都是不够的。”
她抬了抬手,身穿薄甲的管家从侧后方走上前来,交给她一样物事——杜昙昼的袖箭。
则南依将袖箭递给杜昙昼,杜昙昼抬手欲接,她却不松。
杜昙昼抬眼看她,则南依对他道:“若我要是连这点迎难而上的胆量都没有,早被我那个不是人的哥哥生吞活剥了。倒是你,无论如何,你切记要活到最后,否则杀死摄政王的罪名,就没有人来担了。”
杜昙昼将袖箭纳入袖中。
则南依又从管家手里接过一个包裹给他:“里面是你要的东西,六支火药管,都装在竹管里捆在一起了,按你的要求,留了三尺长的引信。”
见杜昙昼把装有火药管的包裹紧紧背在身后,则南依欲言又止。
斟酌再三,还是提醒道:“你想要炸王宫?不可能的,别说六管火药,就是六十管六百管都没用。王宫是辛良族奉命建造的,处邪朱闻成为摄政王后,辛良遥又按照他的旨意,重新加固了宫城。放弃这个念头吧,有力气带火药,不如多带几把兵器,你箭术如何?把这张弓和这壶剑都背上。”
杜昙昼接过了弓箭,却也没有将火药放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