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同车而坐,相顾无言,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可被卢氏和冯氏说得久了,他们之间也莫名尴尬起来,见面也不如小时候亲厚了。
林府在上京的务本坊,与东市只一个坊的距离,平日府上女娘们要出去逛街,都会去东市。
东市的东西更精致,往往价格也更高,寻常百姓消费不起,也怕无意中冲撞了达官显贵,所以很少会去东市。
如此一来,东市的人便少了许多,人一少,就会显得静,且干净。
西市是另一番光景,里面南来北往的人都有,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不过这种地方,平日里林家的女娘们根本不可能去,甚至连看都不会多看一样。
林府的马车停在西市外,姚家的两个小女娘已经到了,卢家的卢芸还没有来。
姚芳是姚家七娘,比林温温年长两岁,年初时就已经及笄,去年已经和刘侍郎家的嫡子定了亲事,据说姚家舍不得她,要多留她两年,待十七再嫁去刘家。
姚芙是九娘,与林家姐妹同年,只比林清清稍长两个月,尚未定下亲事。
姚家姐妹嫌马车里面闷,早早就下了车,却不肯进西市里面去,只在外面寻了处安静些的地方休息。
看到林府马车过来,正在聊天的姐妹俩,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姚家的家世不如林家和卢家,在这两家面前难免矮了一截,每次结伴外出,都要比她们到得早。
林清清平时穿着素雅,她们两个也不会去抢眼,也都是素色衣裙。
林清清先从马车上下来,姚家姐妹迎过去亲昵唤她。
结果很快,车帘一晃,那抹娇媚的粉色衣裙落入眼中,姚芳到底是年长一些,很快就反应过来,也含笑地去唤林温温。
“三娘也来了,当真是好久都未曾见过了。”
姚芙有些愣神,她最后一次见林温温是在姚芳的及笄礼上,那是半年前,那时的林温温怎么和今日的不一样了。
姚芙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同,总之,现在的林温温更美了。
她眼睛慢慢从林温温精致的五官下移,落在那抹艾绿色系带上时,恍然意识到那里不同了。
林温温就像姚七娘那样,慢慢长开了。
姚芙垂眸忘了眼自己,又看了看林清清,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林温温比她们长得快,连个头都高出了一寸。
姚芳见姚芙愣了半晌不说话,拿胳膊顶了她一下,她才忙回过神来,笑着与林温温打招呼。
四位小女娘简单问候完,姚家两个便一左一右跟在林清清两侧,她们三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林温温只能无聊的跟在一旁。
所以,这就是她不喜欢和这些小女娘们出来的原因。
还记得有一次林温温没有忍住,直接就问她们,为何不同她说话,为何不过来与她一起走。
那时的姚芳满脸都是惊讶,俨然一副“你怎么能这样想”的模样。
她还记得姚芳和她解释,是因为林清清琴艺高,她想向林清清讨教,所以才会一直和林清清说话,姚芙在旁边连连应和,林清清让她不要误会,不要多想。
他们越是这样说,林温温越是觉得委屈,一次两次可能是她想多了,可三次四次,乃至五次六次都是这样,能是她想得多吗?
最后,林温温索性不去想了,若不是什么必须到场的事,她甚至连去都不会去了。
几人在家仆的护送下,已经走进西市,来到位于西南侧的放生池边。
今日天气好,来放生的人也不在少数。
只是像林家姚家这样排场的女娘,却是极少的,应当说整个西市里,他们的出现都是极其显眼的,尤其是林温温。
旁人目光扫过这几个小女娘时,只会想又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女儿来放生,当扫到林温温时,目光无一例外都会停住。
内心也皆会感叹,怎么会有生得如此貌美的小女娘,这小女娘甚至还未彻底长开,若是长开那还了得?
林温温知道她会招来目光,其实从小便是这样,按理来说已经见怪不怪,可自从这两年听到了那些污言秽语,便会忍不住想,他们是不是正在心里那样想她。
林温温心口憋闷,将脑袋默默垂下。
如果从前外出游玩,此刻早应有仆妇去帮她们寻一个好地方,然后收拾张罗,在小矮几上隔着各式茶点,等她们累了便过去休息。
可今日却没有,几人直接就直接就在放生池边,寻了处人少的地方。
林温温有些好奇,不由嘀咕道:“jsg一会儿去哪里休息呢?”
姚芳轻笑一声,回头对她道:“这里是西市,我们不在这里久待的。”
林温温若以后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今日就只是来放生,等放生完就能回去了。
到底是入秋了,池边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得人心胸都跟着敞亮不少。
下人们端来几桶鱼虾,都是昨日就从东市买来的,怕鱼虾太腥,熏到小娘子们,拿过来时特地将水也换了。
可即便如此,姚芙看到那些鱼虾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微蹙了眉头,将团扇遮住了鼻尖。
到底是年龄稍长些,姚芳神情未变,询问林清清要不要等卢芸。
卢芸是卢氏的侄女,就是林清清和林海的表妹,两家关系走得极近,林清清和她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和林温温还要久,自然对卢芸也十分熟悉。
她莞尔一笑,道:“不必等她,咱们先放便是了。”
姚芙松了口气,林温温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