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是否用木板铁皮封死了门窗,以便打造一个任何人出不去也进不来的铁皮黑暗牢笼?
是这里真的寒冷似冰窟,还是因为生命在流逝?那种如置身其中般的寒意是否真的存在?
家怡处在黑洞洞的环境中,看到的都是被‘剪辑’成一段一段的影像。画面虽然不连贯,那种感受却一致,且持续存在。
不知哪里忽然投来一线暗光,完全的黑暗变得朦胧,隐约终于能看到些什么。
先入眼帘的是切割去皮肉、仅手脚和头颅尚在的剔骨。
受害者惊恐地发出嚯嚯声,终究难以成言,更无法发出高亢的嚎叫。
她想要动,却不知是该扑到那堆白骨上,还是逃离它,躲得更远。
眼皮费力掀起,她看向更远的角落。
光施舍地将她目力所及之处都照得朦胧,幽幽暗尘笼罩着一位抱膝蜷缩着的少女。以前的青春昂扬不见,少女衣衫褴褛、通身赃污和伤痕,紧贴着墙角倒卧,时不时打个寒颤、亦或者是种神经性的抽搐……
原本死气沉沉的受害者忽然癫狂,深浓的舐犊之情加重了她的痛苦和恐惧,胸腔如破旧风箱般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似乎还呛着水,不时‘咔啦’两声巨响,让人怀疑她下一瞬便要窒息而亡。
她却顽强地仍旧大力呼吸,那双方才动一下都不能的双手猛力划拉,拼尽身体里最后精力也想要朝着女儿哪怕靠近一寸一厘。
已经不能言语的口中发出悲切呜咽,好似想要警醒女儿,又好像在控诉和愤怒。泪水模糊视线,本就朦胧的一切似被洪水冲没,更难辨认。
双脚想要踢蹬,助推身体靠近女儿,偏偏她已完全感觉不到双腿双脚。
片段闪烁,画面一暗又一亮,已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身材敦实的男人出现在暗室,相比于受害者的残破和虚弱,他却格外的生龙活虎,一脚踢开受害者和女儿之间?的骸骨残尸,他蹲在受害者面前。
家怡看到了他的脸,正是那在鲜记冰室中招待食客时笑容格外忠厚的黄祥杰。
此刻的他冷凝着面孔,眸中发癫发狠的光使他这张原本普通的脸如罗刹般骇人,他忽然抓着受害者的头发猛地将她的头砸在地上……
心流影像的画面再次坍塌,灰猛猛的世界和黑暗的世界交替。
家怡看到黄祥杰张口大骂,却听不清他在骂什么;
她看到黄祥杰靠近蜷缩在角落的少女,少女惊惧踢蹬胡乱地大叫,却只换来拳打脚踢更多暴行;
她看到受害者激愤已极,更疯狂地想要靠近女儿,却也感觉到强烈的眩晕和无力……
之后,心流影像中的黑暗画面越来越多,能看清的影像也愈来愈破碎。
家怡睁大双眼想要看清更多,只是徒劳。
她未察觉极度渴望获知真相的情绪使自己呼吸变得急促,胸腔大力起伏,脑中只有唯一信念:
继续看下去,沉入更多的心流影像。
老板夫妇的独生女还活着!在心流影像发生之时,凶手刀下仍有幸存者!
她需要法医官许sir,她需要知道大脚强老婆的死亡时间?!如果老板娘死亡时间?很接近,那么这位独生女的存活几率将很大。可如果老板娘实际上已经死了好久……
深吸一口气,家怡视线从一个尸块儿挪向另一个尸块,要看到更多影像,以便拼凑出更完整的凶杀过程。
心情始终吊着,她既要鼓足勇气去看,又担心看到属于那位独生女的死亡影像,脑中那根筋绷紧,她咬紧牙关,忘记了身周的一切,只剩下:
看!看!看!看更多!
直到一个人大力拍在她手臂,低沉却清晰地喊她的名字:
“易沙展!易家怡!家怡!”
家怡猛然抽一口气,不知因寒冷还是什么,大力打了个寒战,才从心流影像中抽离。
视线从模糊到凝实,她颤巍巍转头,对上许君豪表情温柔、面色红润的脸,在他满满暖意和关切的眼眸中,家怡泡了个热水澡,体温回流,理智恢复。
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有意识地拉慢自己的呼吸,感到整个人稳定下来,才沉声开口:
“许sir,拜托,我需要知道死者的死亡时间?。”
许君豪收回为唤回神游他处的家怡而抓握她手臂的手,盯着她迫切的眼睛望了几秒,才转头看向那些大小不一、状况糟糕的尸块儿。
家怡要知道受害者的死亡时间?……
抿了抿唇,他为耍帅而揣在裤兜里的手握了拳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另一只刚拍握过家怡的手,则攥了两下脑后为工作而扎起的揪揪兔尾,长吁出一口气,他朝着家怡用力点头,迈步走向尸块,并低声应:
“ok.”
第164章 诘问
中午b组探员没有吃饭,却没有一个人觉得饥饿。
哪怕肚子叫了,也会劝自己:不,你不饿,你不想吃。
就这样一路忙碌,到下午三点多,搜查令终于拿到。
还在院子里拍照做补充勘察的法证科化验员们,直接随队破门。
没有会用铁丝等物开锁的岳哥在,只好包里开锁。徐少威一脚踢开门后厨通往屋室的门,在这一脚踢出,破坏欲得到满足的瞬间,一直绷着神经的新探员神色终于略微放松。
家怡尽管很想冲进去寻找活口,但为了保存证据,只好咬牙忍住。停步在门外,由法证科同事们先行开路。
仍旧是常规拍照、勘察、采集可疑之物,一样不落。
没有人,甚至没有发现大量属于黄祥杰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