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玻璃窗给交警的脸上蒙了一层令人心惊胆战的压迫感。
路好修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手心都是滑腻的冷汗, “楼哥……”
他觉得这个交警好可怕啊呜呜呜, 柳树村那些围着祠堂的诡异都没有这个交警给他带来的可怕感强。
楼延翘了翘腿,一反常态地笑了笑,随即从容镇定地打开车门下了车,转头跟车里人说了一句“不要下来”后就关上了车门。他满面笑意地正面对上了交警,轻轻歪了歪头,黑发扫过脖颈,“警官,你想怎么检查?”
交警上下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容变得几近于无,怎么看怎么令人心中发凉。他整理着手上的白色手套,每一个指套都贴合着他过长的指节,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透着几分令人心痒痒的色气性感,交警的语气却冷得裹着寒意,“抬起手,搜身。”
偏僻的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而在轿车二十米以外,楼延正站着让交警搜身。
其他人都待在车子里,满目担忧地看着楼延。
楼延站得笔直,双手松松抬起,两脚分开站立,快到正午的阳光刺目,楼延的眼皮半垂着,整个人就像是快要睡着一样透着股懒倦的意思,目光却不动声色地将眼前的交警看了又看,眼底冰冷。
最后,楼延的目光放在了这个交警露出来的半张脸上。
他很确定他没有见过这个人物,但这个交警给他的感觉却让他有些古怪地觉得很……微妙。
让他很不爽的微妙。
交警的手碰到了楼延的脖颈与肩膀处,顺着手臂往下摸去。他的手明明戴着手套,但楼延却感觉到一股死尸般的凉意。
这双手一点点从上到下,用的力气很大,别说楼延袖子里没藏什么东西了,估计就算有也会被他给捏碎了。
楼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来者不善。
这么大的力气,肯定是故意的。
“警官,”楼延故意动了动手臂,躲过交警搜查他小臂的手,笑着问道,“我可以问一下,如果你没有在我身上搜到枪械,你会跟我道歉吗?”
交警直起身看他,这个人比楼延要高出半个头,高挺的鼻梁牢牢架住墨镜。楼延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楼延能感觉到这个人看着他的双眼绝非善意,交警唇角略带凉薄地挑起,似笑非笑着伸手强硬地攥过楼延逃离的手臂,从手肘开始用更大的力道一寸寸向下到袖口,骨头都被他捏得咯吱作响,“如果没找到,那就恭喜你逃过一劫。”
“抓错了人都没有什么赔偿吗?”楼延嘴角虽然还有笑,但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警官,你这样会让我很想投诉你。”
交警猛地攥紧了楼延的手腕,楼延疼的闷哼一声,手腕开始生理性的颤抖。
“闭嘴,”交警捏着楼延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逼近自己,语气冷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把楼延拖进地狱宰杀一样,“别干扰我工作。”
楼延闻到了这个人身上冰雪似的冷香,也听到了他冰冷的警告。楼延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了,这个人在针对自己,他对自己拥有浓浓恶意,那股恶意针尖一般尖锐,甚至到了连遮掩都不遮掩的程度,楼延差点以为自己得罪过眼前这个人。
这个人到底是谁。
楼延得罪过很多人,最近一次得罪的人就是狂信徒。难道眼前这个人是狂信徒的人?
不太可能,他们刚出柳树村,楼延确定那些狂信徒不会这么快这么大胆就来找上他。
知道楼延随身带着枪支的只有寥寥几个人,段泽歌、李三新、路好修三个人,小雨,蔡莫这个被楼延击杀的人,傅雪舟,还有提供枪支的贺明。
段泽歌几个人不可能,小雨一直跟在身边也没有举报他的机会,贺明不在国内。蔡莫死了,傅雪舟被诡异吞了……楼延从来没在柳树村的村民面前用过枪械,即使柳树村的人出来也无从举报他。
比起被别人举报,楼延更偏向于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人是诡异的“交警”是专门来找茬的,很大可能也不是真的交警。
毕竟哪家警察收到有人藏匿枪械的举报就派一个交警孤零零地来大路上空手拦车的?
交警警告完楼延之后冷漠地放开了楼延的下巴,等检查完了楼延的手臂后,他的双手顺着楼延的胸膛向下。
楼延心中已经开始不耐,他将还在发颤的手背在身后,丝毫没把警告放在心里,楼延笑意不明地继续说道:“警官,我很好奇谁跟你举报的我藏匿了枪械,作为一个白白被冤枉的无辜民众,我是否拥有知情权?”
交警手一顿,冷冷说道:“我说了,让你闭嘴。”
楼延的耐心彻底告罄,他一瞬间收起了脸上所有表情,眼中露出不悦与厌烦。微微抬起下巴,楼延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让我闭嘴我就闭嘴?老子这张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算个什么玩意儿来跟我说这句话?”
有钱人的傲慢无礼暴露无遗,如果不是楼延想要知道眼前人的身份,他现在直接就拔出脊髓鞭抽这个人脸上了。
交警的手已经从楼延的胸膛向下检查到了腰部,楼延这句话说完,他的两只手一个用力就握住了楼延的腰。
宽松的休闲衣被大手紧握,显出楼延劲瘦的腰部,楼延很不适应这个姿势,心情很不美妙,他瞥过交警身上的制服,皮笑肉不笑地道:“警官,你的衣服上怎么没有警号,比起我,你才是更应该被检查的那一个吧。”
交警也冷冷笑了两下,一手仍抓着楼延的腰,另一只手则快速地从腰间枪套里掏出手.枪单手上膛,将枪口强硬地破开楼延的嘴唇堵在他的嘴里,枪口甚至重重地碰上了楼延的牙齿,“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不介意给你打个洞。”
他的动作太快,楼延皱着眉垂眸看了嘴巴上的黑色枪支一眼,投降一般举起了手,示意交警随意。
交警不忙着继续,他深深看了楼延一会儿,手.枪更往楼延嘴里压去。楼延几乎有种干呕的感觉,他的唇色也变得略显苍白,鼻息的热气打在冰冷铁质的手.枪上,在黑色的手.枪外壳蒙上了一层薄薄水雾。
楼延眼中烦躁一闪而过,他艰难地喉结滚了滚,尽量不让口水碰到枪口。
交警欣赏着楼延的难堪,嘴角微微勾起,“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楼延眉头紧皱,老实地一动不动。
交警一边拿枪堵着楼延的嘴巴,另一只手继续检查楼延的身上。当他的手即将摸到楼延腰部后方被宽松外套遮掩的地方时,楼延却倏地抓住了交警的手腕。
交警直起身,命令道:“放手。”
楼延不仅不放,他还冲着交警挑了挑眉,然后不怕死地用舌尖将枪口抵出了嘴巴。嘴唇都被撑得有些发麻,楼延不爽地用舌尖抵了抵牙根,笑眯眯地道:“警官,不如我们来打个赌。你确定我身上有枪吗?”
交警看了他几秒钟,似乎来了兴趣,问道:“赌什么。”
楼延问:“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确定我身上有枪吗?”
交警目光扫过楼延后腰处,楼延的外套将这块遮得严严实实,因为外套宽松,所以看不出来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但交警却能看到偏向楼延右手臂的位置处,外套有一块不明显的凸起,那块凸起的形状非常细微,但他能看出来那大致就是一把手.枪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