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连映雪望向窗外,她受不了美艳不可方物的谢大小姐和她的丈夫窃窃私语的模样,两人的身影挨得愈近,她的心愈冷。她不过是故意躺在床上装病,只是想让顾为川天天陪着她在屋里,不必去见外客,可怎料得总有投怀送抱的女人上门来呢?
终于等着那夜月明星稀,顾为川抱着连映雪上了屋顶,一刹烟花骤响,似有满天银光坠落,飘飘洒洒足足下了半个时辰,果真如落雪一般,只是雪化成了水,结成了冰,那花火却成了灰烬。
花火灰烬处,尽在咫尺间,连映雪强装笑意,顾为川禁不住赞扬道,多亏了谢小姐,才能博你一笑。
连映雪心冷,种种好处,时时挂在嘴边,都是那位倾国倾城的谢小姐。
而她,无才无德,仿佛尘土,如何与他比肩。
是夜,连映雪借说想清静些,支使着顾为川去旁的房间睡,分了床。
月过中天,连映雪从床上爬了起来,身上只带着那为数不多的铜钱,和当初米缸里捞起来时一模一样的数目,匆匆离开了顾府。
她身上没有武功,脚力却是好的,实在没处去,就往极北之地赶,这也不知是赶了几个月的路,连映雪只知道自己身上已经半点干粮也不剩了,前面也没有了路,天地间只有皑皑的白雪,漫无边际地飘落着,苍凉的北风呼呼地刮过,她身上的衣服不足以御寒,但她的心早已经是冷的了。
她静静躺在雪上,朦朦胧胧看到一展衣角,那展衣角她认得,是那个上门要了好几次银子的骗子,他一次比一次穿得还华贵地上门来讽刺她的蠢,但她却偏偏要趁他的心,一次一次地送银子给他,送得他到最后都忍不住脸上微红,连映雪却仍淡淡微笑,默默不语。
她想不到会在这荒无人烟的冰雪尽头遇到这个人,这个人姓什么来着,他好似有个极无赖的称号,哦,是了,人称江湖第一混帐东西,连映雪想起来了,他是没有姓的。
连映雪不由提着力气道:混帐,我身上。。。。。可是一两银子。。。。。。。也没有。。。。。你何必还。。。。苦苦跟着我?
他蹲在连映雪身边,叹了一口气,道:你呀你,不是我跟着你,是你回到家了,你是这极北之地雪剑门的门主,你练功走火入魔,毁了容失了忆,我找了你整整三年了。
连映雪听着这天方奇谈,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人老了,就不大懂得怎么写爱情故事了,但下笔写了,就更深更悲了,但你们知道的,我是喜欢写喜剧的。
☆、笼中飞鸟
何颜一春树,流光一掷梭,转眼就是一年后,雪剑门在洛阳的探子来报,顾为川正在筹备婚事,要迎娶谢家千金。
连映雪那时正和天下第一混帐人,她的药师,公子小白,一块堆雪人。
这本来是一项愉悦身心且有助培养二人感情的活动,但可惜的是,连映雪将公子小白堆进了雪里,只露出了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而连映雪着一身大红衣裳踱步来踱步去,自从她回来雪剑门就爱这么穿,穿得越红越好,站在雪地里,简直晃花了雪剑门三千子弟的眼。
话说连映雪一手握着她新雕的冰剑,一手来回地抚摸着雪人的侧脸,极温柔和蔼道:
冷么
公子小白有些骨气,眼睛里还不忘带着笑意,颇直爽道:
不冷,门主大人高兴就好。
哦连映雪拿着冰剑慢慢地在雪人上削着,一下一下地冰屑飞舞,越削越靠近公子小白的血肉之躯,看得公子小白的眼皮一跳一跳的,但连映雪还不满足,眼看小白身上的冰要被削尽了,就朝旁的两位侍婢道:
“光儿,珠儿,去烧桶温水来,泼在你们最心疼的白药师身上。”
光儿和珠儿脸上羞红,却掩不住眼里对公子小白的怜惜,可惜啊,谁叫他得罪了门主,得罪便算了,还坚决不肯认错,口口声声说当年混进顾府骗财,是因为听闻顾夫人的闺名和门主的一模一样,他为了确认门主身份,才一次又一次坐实了门主的蠢笨名声。
而经过一年时日的调养,容貌、武功与记忆都恢复全了的连映雪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小白。
她想,她做门主,最要紧是威信,雪剑门三千弟子都须视她做神明,她才能当门主当得轻松惬意。而她久不曾立威,这头一个就该是小白挨刀。
所以当光儿和珠儿将一桶温水哗啦啦地浇在雪人身上,迅速结成冰时,连映雪只是拿剑尖往冰里轻轻捅了几下,笑容可掬道:
“小白,别怪我无情,你看,我不是给你留了一双眼睛瞪我,一个鼻子呼吸,哦,你朝我使眼色干嘛?哦,你的嘴啊,嘴还是别露出来了,免得顶嘴惹恼了我。”
连映雪颇为满意地绕着这小白走了一圈,那红色衣裳轻轻飘拂着,一扭腰,轻飘飘扬长而去,远远地,却头也不回道:
“光儿、珠儿,你们给我守着,如果公子小白敢弄坏我的雪人,就将他逐出雪剑门,永世不得再踏进雪域一步。”
公子小白微微一笑,他看看光儿,又看看珠儿,听得连映雪走远了,最后轻轻一使内力,只听坚冰开裂的声音吱吱响个不停,最后公子小白身上那雪壳碎了一地,吓了光儿和珠儿一跳,提着剑就要来拿小白。
公子小白却不闪不躲,只是谁人也不曾看见他的招术,光儿和珠儿就被定住了身法。
公子小白细细打量着这两位丫环脸上的表情,无奈道:
“你们小姐说了,不能弄坏雪人,可见我得找个替身,我看你们俩极好,来,我帮你们做个新的身子。”
说着公子小白就将这两个怒目横视的丫环堆进了雪里。
而他拍拍身上的冰屑,略舒展一把衣袖,笑吟吟往连映雪的冷寒阁去了。
冷寒阁,连映雪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发呆,镜子里面的女人自然是极美的,却也极为落寞。
不多久,那镜子里还多了一个人,原来是俊眼修眉的公子小白。
连映雪没说什么,只是道:
“你这么快就坏了我的规矩,让我如何在雪剑门立足?光儿珠儿呢?你对她们又做了什么?她们有个三长两短,今晚谁服侍我?”
“服侍你的事情,我应该能胜任,如果你不是每次都赶我走的话。至于立足,你有多在,何必忧心?”公子小白手拣起妆台上的梳子,轻轻细细地替连映雪梳着流瀑般的青丝长发,怅然道:
你是不是想去洛阳?
连映雪看着镜里小白的专注神情,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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