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康来到院子,听到一阵悲呜,是从旁边的卧室传来的。他看过去,窗户一片阴暗,什么都看不到。
呜叫声忽大忽小的,沙哑又低沉。
好奇心胜过恐惧,他忍不住走去推开房门进去查看一翻。
谁知好奇害死猫,房里的景象简直能成为他一生的阴影。
他看见目光空洞、面黄肌瘦的谢帆坐在床上,脖子被铁链拴着,牙齿被拔光,看起来已经神经失常;肚子又鼓胀得夸张,如同怀胎八个月的孕妇。
「这是什么回事?!」
周小康仓皇而逃,跑出卧室。
两个脸上沾满粉红色卵子的老婆婆惊现在院子,他两脚剎时如踩进泥浆,失去了活动能力。
原来是谢奶奶与神婆,她们嘴里分别吐出了一条长长的舌头,刺进周小康的膝盖,使他脚部麻痹。谢奶奶与神婆眼睛一动不动的,似是丧失理智的僵尸、傀儡。
「周支书,赶着去哪啊?」她幽幽的声音传来。
她飘浮在谢奶奶与神婆的头顶上,天空瞬间乌云密布掩盖了阳光。
「你……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受上天惩罚落而落入凡间的神仙,当初坠落到你们村附近的河边,却被你们的村民姦污了。之后,他们把我掉进那一条名为『女儿河』的河中。周支书,我相信,你很明白为什么那里会被称为『女儿河』,对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小康没有直接回应她,只是不断试图弄破那两条舌头。
「想跑吗?」她挥一挥衣袖,神婆与奶奶的舌头迅速缩回自己的口中。
周小康立刻两脚一软,跪在了地上,骨髓连同鲜血从膝盖的洞口涌出。
她飘到的他的面前,「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可能会求饶你一命。」
「你要我回答你什么?」周小康吓得面容扭曲。
「为什么那一条河被称为『女儿河』?!」她目露凶光。
「因为……哪里…是我们……不,是村民用来弃置…女婴的地方。」被对方的气场震摄,他只好垂头丧气地回答。
「别一副『与你没关』的样子,你身为官员居然一直纵容村子的罪恶,对杀害女婴、拐卖女性的罪恶视而不见,甚而认为是理所当然。你该当可罪!」
「你……所以……你是神仙下凡,来惩罚我们的村子?」
「当初要惩罚你们的,是祂,不是我。是我求祂手下留情,给你们机会。然而我给了你们足足三次的机会,可惜你们一次又一次的令我失望。我后悔了,其实你们所有人都罪有应得!」
「我不懂你的意思,但你作为神仙,你有可体恤过我们?杀女婴,是因为我们需要男丁去传承香火,这是我们传统与习俗。女孩不能担当如此的重任,那自然要淘汰!而且我们村已经够穷了,很多村民根本没能力多养一个女儿,还不如弄死她们……还有,拐卖女性?你以为我们想的吗?我们村那么多光棍,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多寂寞、多可怜?村里的女人不多,不买女人,我们的男人怎能传宗接代!发洩欲望?!」
想不到,身处如斯的田地,周支书居然还可以歪理连篇。
「哈哈哈哈哈……」她笑了,笑得既愤慨又无奈。天空闪过一道无声的雷电,她又说:「周支书,你不觉得你的话实是荒唐可笑,前后矛盾,用『歪理』来形容都是侮辱了歪理。」
「一点都不荒唐!你身为神仙怎会懂民间疾苦?你应该让我们村至富,再赐给我们村的男人一人一个年轻的美女,这样所有问题不就解决了?」
「所以你怎么不把贪污得来的钱,分给村民呢?周支书。」
「……」他一时间哑口无言。
「周支书,你真不怕死?不求饶也算了,还满口歪理。」
「我周某对得住天地良心!不满意就杀了我!!!」他装腔作势地吼叫。
「死?当然不会那么简单。」她抿嘴,阴阴地笑了笑。
剎那间,周小康两膝散发出一股撕心裂肺的痛,痛得他向前趴在地上。
「彭!」一声响起,在房中的谢帆「生產」了,他的肚子爆裂开来,数以千计、万计的田螺伴随着血肉、饮泣、怨恨一涌而出。
周小康像一隻蜗牛,拖着沉重伤口破裂的下肢朝门口死命地爬过去。
儘管他看不见成千上万的肥大的田螺正在往他蠕动而来,但他听见一阵阵恐怖悽惨的女婴哭声正急速地靠近,他深知不妙。
一大堆田螺已经爬上他的后背纷纷咬住他的皮肉,如婴儿吃奶般的吸取他的骨髓。
「啊!!!快停手!我知错了!是我纵容这一条村子的罪恶!对不起……求你……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