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盖弥彰把门紧了紧,又几乎苍白地嘀咕:“那,那我先走了……”
问荇不语,将门敞亮拉开,看着他匆匆离去,甚至贴心提醒麻子:“别被绊了。”
麻子抖了抖腿,走得反而更快。
经过这茬,问荇也没太多胃口,随便扒拉了几口饭,填了两口汤,缓缓起身磨蹭朝着库房走。
“问小哥,你要茅草干嘛?”
管库房伙计不解,这茅草刚放在库房没几日,怎么今天又要拿走。
茅草自打放进去就不安生,昨天那新来的麻子就鬼鬼祟祟在这门口晃悠,还是他劝出去的,要不是来的是问荇,他都以为又是谁要手脚不干净。
“没关系。”
许掌柜“恰好”路过,劝住管库房的伙计:“让他拿吧。”
问荇拆出小半捆来,假模假样道:“多谢许掌柜了,等我用好就还回来。”
随后他搬了卷没用过的草席,将茅草卷进去,再用草绳扎紧草席,避开人声鼎沸的前厅,从后门偷偷摸出去。
问小哥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看库房的小伙计很纳闷,但见许掌柜也不说话,他也不敢去多问。
许掌柜这么做,肯定有深意!
问荇故意拖慢时间,赶到时已经晚了两刻钟。这次,他终于见着了李足本尊。
这是个不算高大的中年人,偏长的山羊胡子罩住部分面部表情,微微驼背,看着就一副精明相。
他手里正不自觉捏着什么,暴露出李足并不轻松的事实。
可也许是离了自家主场,也许是让醇香楼把客人都吸走了,李足举手投足少了几分运筹帷幄,多了几分焦虑,指尖不自觉弯曲又放松。
他在幕后操纵惯了,却因为茅草过于重要,时间过于紧迫,不得不走上台前。
“李掌柜。”
和他相比,跑前跑后习惯了的问荇显得更为冷静。
“你怎么把茅草卖给他们了!”李足看他这副安然模样气不打一出来,也没什么好脸色,他恨恨压低声音。
“我们不是都说好价了吗?”
“我只卖了他半捆,在我们说好前许曲江已经订好上菜的日子了,不卖我会暴露啊。”问荇眼珠子转了转。
“而且他给了我定金,你又没给,我不可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这副彻头彻尾的小人无赖样让李足有气没处撒,许曲江看仓库太紧,让麻子偷不可行。还得是问荇能把茅草带出来,逼得他现在只能仰仗问荇。
“让我看看货怎样?”李足还是服软了,尽量把语气放低。
“没问题。”问荇揭开凉席一角,露出来绿油油的茅草叶,可还没等李足凑上来看个仔细,他又飞速盖上了凉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