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二女十岁的生辰宴来的人比以往更多。
但这或许是因为谢士绪刚刚擢升右相。
明济进屋的时候皇帝正甩袖往外走,他低头唤了声“父皇”,并无人搭理。
等皇帝仪驾走出去,明济视线从早已经看不到背影的拱门收回来,走进屋里,还没来得及行礼,被人叫起来。
皇后脸上扬起笑容,问道:“去跟太傅打过招呼了吗?”
“还未,太傅在门前迎客,不大有空。”明济应声,在她身边坐下来。皇后脸色瞧着有些许苍白,大病初愈,气色不大好,脸上的笑容也很勉强。
帝后近来愈发不和,有时候在下人面前都很难粉饰,何况在太子面前。
明济也愈发沉默,但是还是年少,沉不住气,问道:“母后何不在宫里歇着?不过是谢相之女生辰,还不至于劳父皇母后亲临。”
“你呀。”皇后这回面上的笑容放松下来,真诚了许多,“谢相也是太傅,与你交从甚密,姨父和外祖这是给你铺路,叫你父皇给你做做面子。”
皇后摸了摸他故作板肃的小脸,又有些愁绪,旋即轻声道:“母后将谢相嫡女许给你做太子妃好不好?”
明济尚且年少,况他本就是储君,自当立业为先。但他也理解皇后的苦心,于是沉静点头道:“儿臣听母后的。”
“还须得看你自己喜不喜欢。”皇后有些不太满意他的答复,“毕竟婚姻大事。”
她与皇帝是盲婚哑嫁,前头皇帝还只是个皇子的时候发妻身亡后没多久,她就嫁了过去,如今竟这般相看两厌。
明济还没有这样的心思,但是闻言还是沉吟一瞬,认真点了点头。
见他上心,皇后心里也宽慰不少。至少她还有个好儿子。“那小姑娘我瞧过了,是个闹腾的性子,古灵精怪,活泼可爱。”
明济抿了抿唇,不大认同,抬眼道:“太子妃该端庄。”
皇后头疼,“你这样沉闷的性子,若再找个话少的太子妃,一日里能说上几句话?”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 o 18.co m pany
明济没话说了,又道:“好罢。”
皇后瞧他这样,也有些无言,便无奈道:“好了,别在这处坐着了,去瞧瞧谢相空下来没有,打个招呼。”
这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济不置可否,行了礼往外走。
廊亭幽长,成片的绿竹掩映,更显天色昏暗。有几个小厮间或走过,端着烛台掌灯。
走到拐角处,竹林外倏然闪过一道影子,随后又有急乱的脚步声,女孩子的喘息声飘进来。
到了近前,脚步声又刻意轻下来,随后猛然一阵扑声,夹杂着簌簌的枯叶碾碎的声响,“抓到啦!”
只是她的笑声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又“嘶”一声,随后一声惋惜的惊叹:“呀!咪咪!”
明济从错综的竹竿里看过去,小小一个女孩子坐在枯叶堆里,神色呆滞,发髻散乱,脸上汗水沾着一片树叶和杂乱的青丝,被她随意伸手拂去。
这动静也被旁的人听到了。谢相自拱门外拐进来,蹲身问道:“小祖宗,跑这里来做什么?找了你半天。”
谢相伸手给她整理杂乱的头发,掏出帕子给她抹脸颊,随后将人抱在臂弯里站起来。
明济的视线随着这个动作升高,面色寡淡,但是眼里却有欣羡。
“咪咪跑了。”谢簪星扁嘴,却并不委屈。
谢相有些好笑,但也有些头疼,“今日来了许多宾客,在外头等着你呢,先去换身衣裳好不好?”
谢簪星不满转脸,显然是不配合的样子。
谢士绪无法,哄道:“明日爹爹去帮你抓好不好?”
她也好哄,听到这里眼睛亮起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