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列祖列宗在上,咱俩不好乱了辈分。”李尘徽飞快地扫视着纸上的内容,他有个毛病,他越是紧张俏皮话就说的越多。
那张纸上的东西看似只是礼部寻常采买的单据,记录买的东西也只是些祭祀用的香烛,可底部的一行字却让李尘徽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那上面写的是“赊户部二十匹上品锦城绢合纹银八十两”, 最后的落款是明晃晃的“钱枫”二字。
又是锦城绢,又是钱尚书,看来户部的生意涉猎的很广啊。
“官场上之上多的是阴诡之事,这些年户部做的事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身在其中,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们灵枢院难道要和半个朝廷的对抗吗?你们长史能保证自己院里没有别人的眼线吗?”
李平给李尘徽的东西是想告诉他这残酷的事实,可李尘徽在沉思片刻后,却迎着他爹不赞同的目光,继续道:“这些单据您那里还有吗?您给我的只是拓印的,实本在您那里吗?”
“这不过是户部做的假账,礼部有人跟户部勾结在一起,早就把实本转移到别的地方,这张单据还是我的同僚偷偷给我的。”
李平觉着他这倔驴儿子不要也罢,他还挺会另辟蹊径的。
“哦,那就算了吧,我在找别人问问。”
“啪!”
案上的玉石镇纸被李平猛地砸在桌面上,还好这玉石质地好,并没有碎掉,只是裂了几道小缝。
“你小子到底能不能好好听我说几句话,谢远山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为了这笔烂账连命也不要了!”
李平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知子莫若父,他这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还是了解的,不该凑的热闹,他绝不会去主动招惹。
更何况 他今日见到了久未归京的端阳公主,初见时他的确觉得梁蔚是个温婉的皇家贵女,但她的眼神太温柔了,像是能滴出来水。
倒不像是真的,谈话间李平又觉得她真的是滴水不漏,如若不是他知道自家儿子没心没肺,真就以为她对李尘徽一见钟情了。
这位殿下是个深藏不露的主,自家儿子决计玩不过她。
“谢长史一大把年纪了,您不好损人家清誉的。”李尘徽悄悄往后退去,却还是在李平呵斥声中听下了脚步。
“你别给我油腔滑调,今晨听闻这案子已由京兆尹府交给督察院了,殿下既已决定插手,你就莫要再管这事了。”
李平给李尘徽下了最后通牒,但方才还是淡笑着的李尘徽却突然敛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