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2 / 2)
妹妹和在家里时,半点都不一样。
不必再勉强自己当个循规蹈矩的大小姐,不必穿着累赘繁复的丝绸裙子,这世界上无所谓好坏,只是适不适合——她不适合京城。
怀王殿下也是如此,在朝中多少年都不显山露水,存在感比三皇子还要低,可一入神策,眉眼生动,仅仅说笑便能让人觉得见识不凡,更有一群群的人结伴过来敬酒。单个人的过来,恐怕禁受不住他周身的肃杀。
——就好像,他们一起醒了过来,从原先的一个符号,变成活生生的人。
叶二郎很高兴,看见他们笑闹,比自己升了官还开心。许是酒喝得太多,他仰躺下来,天上群星不甚分明,居然勾了出了英嘉公主的脸。
眼瞳碧绿,猫一样吸引人。
他今天只是在使馆等着吩咐,看胡人使团是否有事向皇帝通传。英嘉公主回来后认出叶二郎,忍不住说叶央都是将军,怎么他混成了这样。
当时四下无人,叶二郎当然不会和女子置气,心念一动,便拿出惯常的手段,老老实实地认了个错——不过认错的距离近了些,语气也暧昧了些。
英嘉公主眼睛一眯,手中翠色长鞭甩了出来,圈住叶二郎的腰。他本来能用没受过伤的左手挡开,但居然看她看得愣神,没来得及反应。
于是两个人的距离更近,英嘉公主笑着拍了拍他的脸,“这样说话可不行啊,二公子。”
胡地的女子什么没见过,俱是大胆热情的性格。一般来说,叶二郎冲个小姑娘微笑,说一句“在下正欲前往……,娘子可要同行”,便能收获一张张的红脸颊,再高端一些的,还真没领教过!
纨绔界里段数最低的,吃了个彻底的败仗。
叶二郎翻了个身,耳旁还回荡着那句“二公子”,不喝酒都醉了。
不远处,叶央终于发现碗中的东西换成了羊奶,老大不乐意,犟脾气上来,非要给大家表演灌下一整坛酒助兴!管小三和素和炤正在起哄,商从谨拦不住,赶紧让聂侍卫熬了解酒汤。
冬夜寒风,一点儿都不冷。
过了今晚,西疆外的敌人,朝中隐匿的反贼,等着蓄势待发的叶将军一一击破。
☆、第101章
建兴十九年,十七岁的神策叶将军,身量不输男人,有着沙场磨砺出的坚韧果敢,眼尾上挑,从前看人时自带了三分嘲讽骄傲,随着长大面庞柔和一些,却也有不容置疑的威仪。而且,只要是听说过神策军名头的人,便不会忽视这位将军训练部下的铁血手段——她是能以最温和的态度,将每一个战士的意志和体能磨练至最强大的。
这段时间里,神策军的人数已经增加至两万,成了大祁戍京不可忽视的防御力量。
不过皇帝似乎没有永远让这支军队守卫京城的意思,没有让他们取代禁军,神策未来还是要去西疆,只缺个契机了。
——胡人骑兵的支援,就是契机。
建兴十七年的时候,胡族的公主英嘉跟随使团在腊月来过一次,虽然没有多久便离开,却在次年又来了一次——那一回,胡人首领亲至,极力说服大祁天子接受他的两万骑兵。
当然不是没有代价的,胡人想要大祁特有的高产量稻种,当年袁夫人培育出的那一类。毕竟在这之前,大祁只在北疆向他们出售普通的稻谷。虽说如此一来,胡人的实力会在未来增长,但能换西疆外的彻底安宁。
皇帝衡量了一番,觉得合算。
胡人首领在大祁呆了三月有余,走的时候,还带了一个人离开——叶安南。
很遗憾,叶央没能亲眼目睹使团离京的盛况,因为据说叶二郎是哭着喊着,被公主绑在了马车里才带走的。
他的理想是在逍遥若干年以后出家,而不是受媳妇的管制……公主做媳妇也不成!
定国公的二弟文不成武不就,末了娶了胡族公主,也是个好归宿。
八月将近中秋节的这天夜里,叶央照例在军校睡着,过了子时,突然听见房上有急促的脚步声,踩掉了一块瓦片。
瓦片坠地发出一声脆响,她睡得浅,几乎是马上就醒了,那阵脚步声沿着房脊一晃而过,叶央只着中衣,提着青霜剑从屋里跑出来,抬头往上面看。
月亮趋近圆满,沉甸甸地坠在天上,银辉铺了一地,房顶上空空荡荡,只有秋风拂过。叶央四下转了一圈,没有发觉任何异样,眉头深深蹙起,不死心地又转了一圈。院门被人敲了敲,她猛地回头,高声道:“进来。”
敲门的人是聂侍卫,商从谨披着外袍站在外头,略略别开眼去。
叶央的头顶已经和他的剑眉齐平,个头很高,因为起得匆忙,乌发流泻散在肩头,比平时的武将打扮多了些柔和,青霜剑柄被她常年使用,磨得油润发亮,在月下反光。
“你们也听见声音了?”秋日中衣厚实,又不是光着出门,该遮的地方都遮得好好的,她不避讳这些,如今京中时兴的款式可大胆多了。但见商从谨脑袋都快扎在了地上,还是借着门板藏住半个身子,“刚刚我房上有人经过,踩掉了一块瓦。”
商从谨点了点头,两人住得不远,况且瓦片碎地的动静着实不小,立刻警惕地出来查看。这里是军校,零零散散也有两万将士驻守,若说被人摸到了统帅的房顶上,那还了得!
定是个高手!
两人对视一眼,商从谨道:“以后还是找些人守夜罢,旁的将军都带着亲兵,你没有,也说不过去。不进屋,守在院里也是好的,不至于麻烦。”
叶央随意地应了一声,还是不上心,“功夫低的进不了军校的门,功夫高的进来了,旁人也不会发现。”
每夜都有巡逻的士兵,居然还被人悄无声息地接近,她是听见动静就出门的,也没看见来人的影子,这人身手绝对在叶央之上,那么他发出的声音是故意的?为了引她出来?
叶央突然想到什么,折回屋子摸了一遍,帅印还在床底下的小柜子里锁着,其他贵重物品也没丢,出来后道:“没少什么,来人不是为了偷东西。”
又有几个值夜的士兵围过来询问,一时半会儿没有头绪,叶央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去,说明日再处理。商从谨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她关上门慢慢往屋子里挪,假寐至天明。
一夜无事,可没有人敢掉以轻心,第二天叶央就唤来众人,连同商从谨和几个校尉挤了一屋子,最后得出的结论,只是“加强警戒,小心提防”等废话。统帅没少东西,军营里也无士兵受伤,今天甚至连个拉肚子的也没有。
那么昨夜的不速之客,只为了将叶央吵醒?
桌上摆着瓜果葡萄,刚刚洗好,水灵灵的,素和炤伸手揪了个葡萄,不剥皮地扔进嘴里,“神策军中无事,那周围呢?”
周围?
叶央呼吸一顿,“四周不远都有百姓定居,往西是太仆寺的马场……莫非是太仆寺出事了?”
“我怎么知道。”素和炤一摊手,“猜测而已。”
“要不要派个人去打听?”昨夜商从谨也没睡好,眼底还有道疲累的青痕,他是担心叶央会受伤,但以她的功夫这担心又有些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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