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之上 第17节(2 / 2)
秦杉呆了一下,她是不是在说,我又没让你现在就喝了?乐有薇曲起手指,弹弹他手中空瓶,哼着歌朝前走,秦杉拎着空瓶子,和她一同走在斑驳夜色里。
袁婶烧的菜是咸鲜味,一屋子工人吃得满口流油,都喝起了啤酒,乐有薇总算知道冰箱里为什么有那么多啤酒了,她本以为酒鬼是秦杉。
工人们是秦杉雇来帮忙的,多是粗黑汉子,也有几个被父兄带出来的年轻人,秦杉从中挑了一个小名叫小五的当助手。村里保存得相对完好的明清民居有三十余幢,需要工人来来回回往村里运材料和修缮。
这帮人下午见到乐有薇,一个个眼睛发直,在饭桌上都不收敛,被袁婶瞪了好几眼。乐有薇假装没看见,只和袁婶说话。
袁婶是邻镇人,结婚后住在江集婆家,儿子儿媳在县城,女儿和丈夫都在省城打工,公婆都归她照料。
江家林荒了数年,秦杉前年过来,带着人开荒。众人先收拾出一幢,再打了两口深井,照明和排污等生活设施也都弄妥善了,袁婶一家就搬回村里了。
村里清净,空气好,种地也方便,随着一幢幢老宅被修复,搬回来的村民越来越多,比起省道边上的新村江集,老一辈更念江家林的好。
袁婶想答谢秦杉,秦杉谢绝了,房子就得靠人气养着,人住进来了,房子就旧得慢些,村民们回来住,他很欣慰。
袁婶想不出能送秦杉什么,就让他和工人们在家里搭伙,但秦杉坚持让小五按月给她缴纳伙食费。
不到一顿饭的工夫,乐有薇跟袁婶聊得亲如一家人,她吃饭慢条斯理,袁婶问:“是不是不合你口味?”
乐有薇连忙说很好吃,只是她得过胆囊炎,所以吃东西细嚼慢咽。袁婶立刻起身:“那你先吃菜喝汤,别吃干饭了。我给你熬个梅粥,对身体好!”
乐有薇问:“梅粥?”
袁婶说:“村里梅花多,今年是大年,开得特别好,不信你问问小秦,开得好吧?”
秦杉喝着汤,比了个大拇指。袁婶走向厨房,热情道:“你明年再来看花!我今年摘了好多,熬给你尝尝,小秦也来一碗。”
秦杉捧着汤碗说:“吃不下了。”乐有薇看他一眼,秦杉说,“好的。”
乐有薇哈哈笑,跟着袁婶进厨房:“给你盛小半碗。”
袁婶熬着粥,跟乐有薇聊开了。她是外姓人,对江家林的历史知道得不多,但村里风水好,能人辈出,比如把秦杉请来的那个江老爷子,在美国做生意发了大财。听老人说,村里出过十几个举子,有好几人做到了京中大官。
柴火灶熬出的梅粥味道好,溢着梅花寒香。乐有薇在厨房吃了半碗,给秦杉盛了一些,但他不在桌前了,有两个工人还在喝酒,说他回善思堂了。
乐有薇端着梅粥去善思堂,穿过正厅,路过冰箱,她拿出两条巧克力揣进背包。下午,她在车里睡着的时候,秦杉把东西都搬回来了。
柜子上摆着牛奶和坚果,乐有薇抓了几包坚果,也塞进背包,循着孩子们的欢笑声,她在偏堂找到了人。
偏堂是主人读书待客之所,自然没看到紫檀八仙桌。孩子们在附近戴婶家吃过饭,冰淇淋机摆放在条案边,他们自己动手操作,捧着小碗瓜分冰淇淋。
秦杉也捧了一只碗,弯着腰舀冰淇淋,乐有薇一进来,他就发现了:“正要去找你。”
乐有薇把梅粥端给他:“说小半碗就小半碗。”
秦杉把手上的碗递给她,里面盛着一点冰淇淋:“太凉了,你也只能吃小半碗。”
两人交换了碗,相对吃着。江丽珍对乐有薇笑:“阿姨,你不生哥哥的气啦?”
乐有薇吃完冰淇淋,把碗放在桌上,摸摸江丽珍的头:“小珍,我有事找你。”
江丽珍跟她出了门,乐有薇从背包里摸出巧克力,江丽珍要拿,乐有薇缩回手:“喊我什么?”
江丽珍甜甜笑:“阿姨!”
乐有薇摆出一张严肃脸:“不对,再想想。”
江丽珍想了想:“漂亮阿姨!”
乐有薇把巧克力塞进江丽珍裙子口袋里:“我跟你们哥哥差不多大,以后喊姐姐,怎么样?”
江丽珍呀了一声:“我喊错了!”
秦杉吃完粥,端着空碗出来,听到乐有薇笑道:“对,你把我喊老啦,我气了一下午,知不知道?”
她那会儿生气是因为这个?秦杉看向两人,江丽珍说:“姐姐,你别生气了,我去告诉她们,都喊你姐姐!”
乐有薇掏出几包坚果,都塞给江丽珍:“改口费,拿去分给大家吃吧。”
江丽珍欢呼着跑了:“谢谢姐姐!”
乐有薇一回头,看到秦杉,她拿出一条巧克力,掰一半给他,秦杉想到她连香槟都挑了巧克力口味,说:“你很喜欢巧克力。”
医生给乐有薇开了术后的药物,她说:“刚吃了药,嘴里还苦。”
秦杉费解:“巧克力能比冰淇淋甜吗?”
乐有薇咬着巧克力说:“我就是找个借口吃巧克力不行吗?”
孩子们拿着各自的小碗出来洗碗,七嘴八舌喊:“谢谢姐姐!”
乐有薇把秦杉的碗塞给江晓宁:“帮哥哥洗了。”
江晓宁拿着碗跑走了,乐有薇看到江丽珍手拿两只碗,其中一只估计是她的,不由夸了秦杉:“你很会带孩子。”
秦杉笑容满面:“他们很乖。”
乐有薇要笑不笑地说:“将来……你将来肯定是个好爸爸。”
秦杉笑容凝住,深深看她,乐有薇心头迟滞,莫名想到一个说法,猎人在狩猎时不能去看猎物的眼睛,否则会功亏一篑。
可是,面对这样一双明秀的长睫毛黑眼睛,很难转过脸去吧,乐有薇迎着他的目光,问:“在想什么?”
秦杉认真道:“我也很希望。”
乐有薇略感纳闷,她刚才那句话,触动了他吗,为什么?手机响起,她看一眼,按掉了:“我该走了,接我的人动身了,一个小时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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