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之上 第10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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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说:“万一呢?妈,真的不用。”

母亲泪巴巴,凌云烦闷:“你自己也舍不得,何苦拿出来?”

母亲沉默了,那次拦着不让女儿把它拿出去,是不想她后悔,靠女儿自己,将不会有机会赎回它。

换了平时,母亲就直通通地说了,这些时日她反省过,女儿性子偏激,但有些话没说错。她在外讨生活,会受多少冷眼,听多少闲话,抱有多少希望又再落空,都是能想得到的。

身为母亲,为什么要像个外人一样,让女儿怄气?母亲终于认了错:“算命的说,怪就怪你爸的名字没取好,视野开阔声势浩大的名字,命格不强就镇不住,害得你也受苦了。”

凌云斥为无稽之谈:“方瑶不见得能一直横着走,这次成交率如果不足六成,下次她还想抢,业务部就有理由拒绝她了。”

母亲没做声,关系户哪是那么好拦的?早些年凌越海风光的时候,女儿满街横着走,几时想过会被人欺负成这样。

11月27日,贝斯特本年度秋拍打响第一战,是特聘拍卖师叶之南主槌的陶瓷拍卖会,乐有薇依然送了花篮,携郑好在员工席落座。散场后,两人前去道贺,叶之南说:“阿豹在盯着唐烨辰。”

乐有薇笑了,唐烨辰对她打心理战,阿豹也能照搬。随时随地有双利眼盯着你,随时随地跟你玩命,唐烨辰没好日子过了。如果他告阿豹非法跟踪,阿豹两手一摊,他可什么都没干过,耍无赖总是不会吃亏的。

方瑶的珠宝玉器拍卖会定在第三天上午,业务部做好她弄砸锅的准备,安排的是小场地,把影响力控制到最低,乐有薇和凌云各自来看热闹。

方父请来名导演捧场,拍品里有一件品牌手镯是上世纪40年代的古董,导演亲自举牌得到它。他筹拍的院线电影是民国背景,片中的女主角在手镯里藏有毒针,猎杀了日本间谍。导演对众人说踏破铁鞋,几经波折,才发现这么一件绝美的道具,不计成本也要拿下。

记者们的器材闪个不停,导演夸赞拍卖师成全了他,他有信心让那一场美艳杀戮看点十足。凌云瞧着台上笑若春花的方瑶,怒而离席。

拍卖场外连空气都宜人些,凌云摸出打火机和烟,叶之南停车,无意间一看,顿时有些疑惑,走来问:“这场怎么不是你主槌?”

凌云赌气,脱口而出:“为什么就得是我?”

叶之南说:“珠宝类你是公司最好的一个。”

凌云心头一涩,叶之南冲她微微颔首告别,她犹豫了一下:“叶总,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您。”

叶之南回头:“你说。”

凌云说:“我在您手下实习的时候,您为什么没录用我,我差在哪里?”

叶之南看着凌云,她很委屈,流露出她身上很罕见的小儿女情态,他便温和地回答她:“我那时候很忙,没有太多精力带新人,只打算选两个人。夏至当然会放在身边,有薇和你水平相当,但我有私心。”

叶之南坦陈对乐有薇有私心,仅此而已,凌云心中一宽,低声说:“可我当时很想听您的教导。”

其实当初凌云在实习生里不突出,但是这样说,她会好受些。叶之南笑问:“现在不需要了吧?”

凌云说:“需要。”

叶之南说:“我经常在天空艺术空间,随时找我。”

名导演拍下祖母绿手镯就退场,方瑶接下来仍疏误不断。全场结束时,乐有薇算了算,流拍比例很大,凌云下次有望夺回江山。

叶之南来找乐有薇:“我和吴晓芸谈过了,你那场实行实名制,增派安保人手。”

郑好说:“恶人再闹事就报警,实名制,一抓一个准。”

自从回了一趟家,能量又回到乐有薇身上,就算上次的事再发生一次,她也确信不会影响情绪。她更担心她的师兄,他不肯遂了那女人的心愿,那女人放出了心里的魔鬼,唐烨辰为了妹妹,不惜和多年好友交恶,必然是恼羞成怒:“师兄多当心,他们恨我,也恨你。”

次日,判决下来,唐莎被一审判处12年监.禁,且不得保释。她当庭要求上诉,并期望在二审中争取无罪判决,与此同时,检方认为法庭对唐莎等人的判罚过轻,也提出上诉。

唐莎还不到21岁,12年后,仍是盛年,还能为害一方。律师怀特第一时间知会乐有薇:“我和秦总的人都对这个结果不满,相信唐家同样失望。无论如何,你和秦杉多加小心。”

乐有薇的玉器杂项拍卖会,秦杉依然提前一天到来。制砚大师慢工细琢,乐有薇那方眉纹金星歙砚还没完工,这次见面没有礼物送她,秦杉很惭愧。

乐有薇带秦杉去喝菌菇汤,她6岁时,爸爸妈妈出远门,爸爸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说想要海螺。后来她才明白,礼物不重要,只要爸爸妈妈都还在身边,她别无所求。她说:“又能看到我家小杉了,还要什么礼物。”

秦杉终于听到女朋友主动说情话了,捧着她的脸亲下去:“可我还是想送你好东西,你喜欢的东西。”

乐有薇说:“下次送我竹蜻蜓,上面用梅花小篆刻我的名字,我想要这个。”

秦杉茅塞顿开:“竹蜻蜓也送,风筝也送。”

夜里,乐有薇梦见自己一败涂地,所有拍品都流拍,无一人举牌,全场一冷到底,她站在台上,难堪得无以复加。惊醒后,她恨恨不已,说是风过无痕,但潜意识仍被唐家人龌龊的小动作影响了。

已是凌晨,如果不马上调整过来,白天的拍卖会堪忧。乐有薇试图在脑中再过一遍重点拍品,却一团乱麻,梦中那一双双空洞洞的眼睛直视她,他们都拿着号牌,却只拿它当成扇子扇着风,无声地羞辱着拍卖师。

现在必须镇定。乐有薇闭目养神,把所有串词都从大脑里提溜出来,来来回回,默念不休。

天亮后,乐有薇依然心神不宁,带秦杉去云豪酒店吃早餐。拍卖会前她不吃东西,但她喜欢闻麦香气味。

跟杨诚相识后,乐有薇有空就来这里坐一坐,隔着玻璃窗看杨诚和她的同事们劳作,她总觉得甜品制作过程像在施法,做的人和吃的人都能体会到幸福感。

杨诚送来刚出炉的芬兰肉桂卷,问:“昨晚没睡好?”

乐有薇两眼挂着黑眼圈,秦杉说:“她做噩梦了。”

杨诚给乐有薇端了一杯热牛奶,听完噩梦内容,她嗐一声:“这个好办,等下我和秦杉拿着号牌坐到竞拍区。”

乐有薇眼睛一亮,杨诚给出了大而化之的办法,只要亲朋在台下,梦境就不会变成现实。

秦杉看着乐有薇,她的烦恼一扫而空,大口喝着牛奶,哇啦啦扯些有的没的,杨诚跟她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往,相对笑得敞亮,他不禁说:“我还得在江家林待上几年,小薇在云州总算有个无话不谈的朋友,我特别高兴。”

乐有薇笑道:“是啊,我运气很好。”

人在社会上闯荡个几年,就会知道,纵使遍地熟人,但交到可以彼此交心的朋友,非常难。在杨诚心里,乐有薇也是她这样的朋友,但秦杉用了“总算”,她是吃惊的:“郑好不是吗?”

乐有薇把郑好视为恩人和自己的责任,但对郑好这个人本身其实算不上多喜欢。秦杉自己看出来了,她不否认,直率地说:“从来不是。”

乐有薇广结善缘,有很多友好的工作伙伴,但她跟人建立私交是有标准的,要么本能就喜欢,不需要什么理由,要么是她欣赏的人,郑好两者都不是。

很小的时候,只知道一起玩,到了初中,乐有薇才发现自己和郑好是两类人。有时她跟郑好说点什么,郑好总是不懂,跟她交流很累。久而久之,乐有薇不对她说心里话,没必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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