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姝呐呐的想,她不能再耽搁了,她回东厂去吧。
如是,少女快速褪了身上湿了大片的锦袍,将那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往自己身上套去。
待再三确保无一丝一毫的破绽,她怯怯唤了一声,“宴卿哥哥,我、我好了。”
顷刻,珍珠幕帘随着轻纱再度被撩开来,俊拔纤长的男子微一弯身跨入视线之内。
其身上的流云锦袍在这隐晦暗色里更是昳丽生辉。殷姝这才注意到两人身上穿的衣裳是同一色泽。
然他那张俊美如画的面,将这寻常无过的素色穿出了仙谪下凡、月中聚雪的韵味。
殷姝眨了眨还有些泛涩的眼儿,慌措敛下眸,有些不敢看他。
转眼,随着雪松香的扑近,高大的阴翳已矗立在面前。
他的模样似当真什么都没察觉,亦对方才未起什么怀疑。
殷姝呆愣愣的想,自己那秘密似还没被他发现吧……
她怕他兀自想起一刻钟之前发生的事,连唤了一声。
“宴卿哥哥。”
嗓音落下的一瞬,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诧,自己这声音太过娇了,又氲着些刚哭过的鼻音,嗡嗡酥软着,似含了无数羞怯在朝他撒娇一般。
她吸了吸鼻子,正准备道明今日来意之际,却闻男子极低的应了一声。
在少女微阖那娇嫩似花瓣一般的粉唇时,姜宴卿没忍住抬手抚住了少女那浓长扑朔的羽睫,轻轻微点,其上的一颗珍珠便已呈于他如玉的指腹之上。
他囚着猫儿小小的羸弱身姿,薄唇间轻飘飘捻出。
“殷姝弟弟可有动过寻个对食的心思?”
殷姝微愣,被惊得呼吸都险些忘了,宴卿哥哥为何突然想起问自己这个问题。
对食……
进东厂之后,她不小心听说过,这太监有一定权势后,便会想着寻个红颜知己。
她本是女孩子,怎么去寻红颜知己做对食呀?
转念一想,又思及自己现在是东厂提督的身份,那自己应当是该回答有还是没有呢?
她咬着唇认真想了一下,怯生生点了点头,在凝见男子面色骤起的阴鸷之际,又迅疾摇了摇头。
“没、没有的。”
如此,总见男子眸间蕴蓄了一抹漾浮的愉悦,素来韫玉的俊脸勾着淡淡的笑意,似藏了这无限春华皎月般,潋滟绝伦动人心。
殷姝不明白,眨巴着困惑又懵懂的水眸看他,转瞬之间,男子面上方才起的复杂情愫尽数消失了,又恢复了往日的温雅和冷淡。
她有些失望,心间亦有一丝的涩意,她好像更喜欢宴卿哥哥对自己温柔如水的模样……
转而,又闻那极好听的磁性声线落在头顶,“殷姝弟弟是想寻孤帮忙,查那鬼火一案?”
殷姝一连点了几下头,又道:“不止的,我还想、还想……”说到此处,弱弱觑了眼他的神色,继续说。
“我还想和你结盟。”
“如何结盟?”姜宴卿玉指微勾,托着少女的粉颊,令她只能看着他的眼睛。
“殷姝弟弟想如何结盟?”
他又轻轻问了一遍,因离得近了,少女身上那一股子甜软酥香缕缕弥来,更甚的是指腹下比脂玉还腻手的温软娇靥,令他心尖有些发痒。
姜宴卿眸光轻轻一扫,落及两人相缠交织的衣摆,心中又起了些诡异隐晦的占有。
“就是……”殷姝咬着唇想了半晌,缓缓说:“就是对床夜雨,绑在一条绳上的那种结盟。”
“对床夜雨?”
姜宴卿眼尾微挑,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挪逾。
这猫儿,当真是会用词。
“宴卿哥哥,”
少女芙蓉玉面,朝霞映雪,脆生生的甜软氲着糯糯的恳求嗓音又起,“你、你答应吗?”
姜宴卿回过神来,望进人澄澈清亮的眼底,“殷姝弟弟,求人,不是这般求的。”
殷姝眨了眨眼,凝着面前这张冷白的面,那双泼了墨似的幽眸深不见底,却每每皆能勾得引得她坠入其中,难以自拔。
“那应该怎么求啊?”
她怔怔着问,潋滟的水眸忘了敛眨,紧紧凝着面前的男子。
姜宴卿不免觉得好笑,这猫儿怎能这般的单纯稚涩,殷不雪养了这些年,竟也未将这干净纯怜染濯一分。
若今时今日换个人于此,怕是早已忍不住对这猫儿下手。
不,不对,如此诱人的猫儿,怕是会被其吞噬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而后细弱软软的啜泣求饶。
光是想到此,姜宴卿面色瞬间一沉,翻天覆地的怒火在体内蕴蓄翻涌,又迅疾盘踞浸染了清冷韫玉。
阴鸷乖戾的寒意瞬间倾斜渗出,刺痛了与少女相触的莹润粉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