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殷姝笼着一件长衫出来的时候,广深阔畅的大殿仍是门窗紧闭着,视线巡了一圈,瞧见那道俊拔纤长的身影立在窗棂前。
泠泠日光映在他过分冷白漂亮的面上,有些虚弱的厉害,见她出来,那双泼了墨似的瞳眸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似已沐过浴了,浓黑的墨发还泛着些湿意。薄薄的一件黑色外衫贴在他精瘦的躯体上,勾勒出有力又流畅的线条来。
她以前虽有怀疑,可也从未想过,这温润谪仙皮囊底下是这般的野性和霸道。
她似又想起了昨夜两人抵贴的没有一丝距离的同榻而眠,殷姝捏了捏手心,有些无处遁形,一步步朝他走近。
在离其几步远的位置,她定住了脚步,缓缓自粉唇里挤出几个字来,“殿、殿下,臣就先回去了。”
徐徐等了半天,却闻男子什么也没说,殷姝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该走还是该留。
本就幽寂的大殿静极了,似都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
殷姝抿了抿唇瓣,抬手行了个礼,“臣告退。”
说罢,刚转过身,便闻身后传来一道极掩抑的低咳来,殷姝没忍住回过头去——
“宴卿哥哥!”
只见男子微躬身似极痛苦的捂着胸膛,一道鲜明的血自唇角溢出,映在其本就冷白的面更是刺眼而夺目。
殷姝心中咯噔一声,极是忧切的心未注意到男子微黯的眸色,她奔上去将人搀扶着。
“宴卿哥哥,你又怎么了呀?”
回应她的,又是男子几声闷到胸腔里的咳嗽,而后鲜血缓缓自薄唇溢出,染红了白玉般的下颌。
“呜……姜宴卿!”
少女急急唤着,本就有些涩意的眼框没忍住氲出了水雾。却见男子极力闭上了眼,道。
“我没事。”
暗哑的声线已是止不住的颤抖,殷姝快急哭了,“你还逞强。”
她将人的手挂在自己的颈脖上,扶着人亦步亦趋朝塌上去。
“呜你坚持住,我去叫人来。”殷姝声线发颤慌措着往外跑,可还没踏出一步,又被男子有力的大掌紧紧握住了手腕。
“我真的没事。”姜宴卿艰难抬起眼皮来,在少女雾眼朦朦的视线中,将人拉进了怀里抱着,又抬起手,一点一点柔柔拭去少女睫上的珍珠。
“乖,不哭了。”
“呜呜可是你都吐血了。”殷姝自是不信,双手握住了男子为自己擦泪的大掌,瞳眸顿在男子下颌的一道血迹上。
都吐血了,怎么会没事啊……
忽地,她却身形一轻,又被姜宴卿抱了起来,男子还似孩童一般还拍了拍她的软背,就着这副姿势,他坐在了架子床的边沿,而自己面对面坐在了他腿上。
殷姝还有些愣,又闻清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说:“我哪里像有事之人?”
少女浓长的睫毛颤了几下,眸光呆愣愣的望着。
话说的好像没错,若是有事,哪里能抱得起她。
“那为什么会吐血啊?”
又娇又甜的嗓音还有些哭腔,听起来甚有些撩人的软糯。
尤是怀中的软玉粉嫩似花瓣一般润彻的唇瓣阖动那几下……
姜宴卿长睫微眨,将人抱得与自己更贴近了些,却是没说话。
他能如何说?
说他为了留住她,故意在自己舌上咬出血来?
想到此,姜宴卿自己也不免勾出一道冷嘲的笑来,自己当真是被这猫儿弄得疯了。
不,自昨夜起,自己便疯得彻底。
蛊毒发作的自己未生出想将擅闯者灭口的杀意,倒是蕴蓄出那肮脏又疯狂的欲和占有。
昨夜的极北寒渊中,他第一次那般的失控,拥着吻着玉软花柔的少女,甚至比杀人的快感来得还更让人愉悦和上瘾。
最后被黑暗蚕噬的意识回笼,他看见被自己欺得极狠的猫儿,被自己摁在怀里差点哭得断气。
那一瞬,他忆起自己对瓷娃娃做的一切,又诡异的生出前所未有的害怕,至于怕什么,他想他自己也不明白。
他只下意识柔柔慰抚着猫儿,又极轻的吻去少女面上的泪,虽是如此,却也极过分的禁锢着猫儿,不允她离开自己半分……
“你怎么不说了呀?”
幽幽的甜息腻人,团团浮漾包裹在周围,姜宴卿意识回笼,大掌捻住人儿的玉颈抱进怀里。
“乖,以后告诉你。”
听见这句话,殷姝气哭了,趴在人肩头似小兽般呜咽着。
“你也什么都不告诉我,哥哥也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还就知道骗我、利用我,昨天还凶我……”愈说着,晶莹的泪珠似断了线的珍珠般止不住顺着面颊往下掉。
“不、不仅凶我,还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