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看向他时,她的目光总是温柔而澄澈的,眼底只有藏不住的缱绻情意,从未有过不悦。
即便是因为陈兰霜而心里有疙瘩时,沈晗霜也从不曾同他恼过。
当时只道是寻常。
却不知,时过境迁与物是人非,更是这世间随处可见之事。
如今发生在他身上,也并无不可。
敛下所有心绪,祝隐洲答了沈晗霜的话:“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沈姑娘为我解惑。”
“何事?”沈晗霜以为他又是想问起江家的事。
却听祝隐洲问道:“为何忽然想要和离?”
沈晗霜实在不解:“殿下为何会有此问?”
顿了顿,她故意问:“难道殿下不同意此事?”
沈晗霜知道以祝隐洲的性子,应不会拦着不许她离开。
但即便他当真不同意也无妨,左右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并非不同意,只是想知道缘由。”祝隐洲声音冷淡,似乎当真只是有几分不解,并无其他心思。
沈晗霜便也心平气和地同他多说了两句:
“当初答应这桩婚事是我自己的决定,如今决定和离也是。”
“爱是出于自己的心。
不爱自然也是。”
成婚前,沈晗霜想着夫妻不需要尽是心意相通的爱侣,只要关系和睦,生活平顺,便也可以共度一生。
但后来她对他动了情,有了多的心思,就会忍不住有所期待和希望。
但他从未给过,也给不了她想要的情意。
到如今,既然她心底已经没了那份爱意,便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做夫妻了。
该把自己还给自己。
听罢沈晗霜的回答后,祝隐洲怔了怔,一贯淡漠的眉眼间一时竟还多出了几分慌乱和失意。
三年来,祝隐洲一直觉得他和沈晗霜之间称得上是夫妻和睦,却从没想过,她会用“爱”这个字来指代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将她看做自己唯一的妻子,却从未想过爱与不爱之事。
他只在还是孩童时,曾听母亲对自己说过这个字。
这是祝隐洲第一次听沈晗霜提及对他的爱意。
却是在她说已经不爱他的时候。
她曾经爱过他,却也已经不再想要他了。
多日来一直堵在祝隐洲心口的苦闷情绪,霎时便像是长出了锋锐的刺。
扎得他心上血肉模糊。
失去自己原本拥有的东西,竟是这样的疼。
第23章 各凭本事
沈晗霜实在不知祝隐洲到底想做什么。
他没来由地出现在城郊这处山庄里, 听她说完那几句话后又沉默着离开了。
竟好似当真只是为了问她为何想和离。
不过既然祝隐洲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话也算是说开了,他以后应也不会再莫名出现在她眼前。
她还要继续往前走, 不能总与旧人旧事牵连。
太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春叶连忙请罪道:“姑娘罚我吧, 都是我没用,让人扰了你的清梦。”
春叶知道自家姑娘除了贪嘴外, 还有些贪睡, 唯这两样。无论是午间小憩, 还是每晚夜眠,若被人吵着没睡够没睡好,心里便会有闷气。
回洛阳以来,姑娘这还是头回被人搅扰。
沈晗霜柔声宽慰道:“他是太子, 即便是我也左右不了他去何处,不去何处,你又怎会拦得住他?”
沈晗霜知道春叶是担心自己会因为没休憩好而气闷。
但其实她自幼便有的这小习惯,在王府的那三年里就已经少了许多。
毕竟成婚后, 夜里沈晗霜身侧多了一个人,再不似成婚前那样,可以只由着她自己的心意决定何时入睡,何时起身。
祝隐洲平日里待人疏离, 即便是面对她这个妻子时也一直寡言少语, 他们更是从未彼此交心,坦诚地说过话。
只有在夜里, 烛火熄灭后, 他与她会如其他夫妻一样,做这世上最私隐也最亲密的事情。
也唯独在做那事时, 沈晗霜眼里的祝隐洲才不再是那个如高山清雪的圣洁君子,而是成了与她一样有血有肉的人,也会有欲.望满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