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晗霜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他便也不答反问道:“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吃饭时我再叫你。”
沈晗霜轻轻摇了摇头,缓缓直起上半身坐了起来,“不想睡了。”
夜里缺的觉,白天怎么补都还是觉得不算舒服。今晚到了落脚的客栈后,还是得早点睡才行。
“而且总不能一直让太子殿下给我当枕头。”沈晗霜含笑揶揄道。
她不知在祝隐洲腿上躺了多久,恐怕他的腿都被她枕僵了。虽然挺舒服的,但沈晗霜还是不贪这点儿享受。
“不妨事,”祝隐洲抬起手,动作自然而熟稔地替沈晗霜理了理散乱的乌发,“我很乐意。”
闻言,沈晗霜侧首望了祝隐洲一眼。
他如今时不时就会说这么几句以前从不会说的话,像是情话,又像是真心话,总之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
沈晗霜便也不接他这话。
见沈晗霜没有赶人,祝隐洲便八风不动地稳坐在她身旁,没有回到自己原本坐的那边。
他们回长安后还有许多事要做,是以此行在路上没有多耽搁,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便尽可能多往前赶路。
马车上能做的事不多,但沈晗霜倒不觉得枯燥。
车上随时备着有甘甜新鲜的瓜果、清香怡人的花茶和软糯可口的点心。
若是乏了,足够宽敞的马车内也铺有柔软暖和的绒毯,可以让沈晗霜好好躺下来舒适地睡一觉。
每到这时,祝隐洲都会默默将软枕拿得远远的,自己主动坐到合适的位置,让沈晗霜可以枕着他的腿。
虽然有过上次的甜头,但为了不让沈晗霜觉得他太不知满足而对他心生抵触,祝隐洲还是没有太过分,不会每回都偷偷吻她,只是安安分分地守在她身边,让她可以睡得更舒服些。
不过还是有那么一次,祝隐洲没忍住,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这次沈晗霜没有假装,她的确是睡着了。可虽然祝隐洲不想吵醒她,有意将动作放得很轻,沈晗霜还是似有所觉,醒了过来。
她没有再装作自己仍然睡着,而是慢悠悠睁开眸子看了祝隐洲一眼。
只是那么安静的一眼而已,沈晗霜什么都没说,却明确地感觉到被抓住现行的祝隐洲倏忽间浑身紧绷,似乎很是紧张。
沈晗霜不自觉在心底无声轻叹了一口气,随即侧了侧身,换了个姿势继续懒懒地窝在他怀里,重新阖上了眸子。
几息之后,祝隐洲似乎才终于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
他不自觉更加紧密地拥着沈晗霜,仿佛唯恐她会很快收回方才予他的纵容。
在回长安的途中,偶尔兴起时,沈晗霜会让祝隐洲继续念那册太子变成和亲公主的话本。每次祝隐洲只需念几页,沈晗霜便能得趣,心情愉悦许多。
一直为他们驾车的断云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听了一大半话本故事。但他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忍住笑意的技巧,不会再打扰到殿下和太子妃独处。
祝隐洲陆续收到了一些从长安送来的消息,但他暂时没有同沈晗霜提起。
正事一件接着一件,总是做不完的。回京后沈晗霜想要开办女学,这也并非是一日之功。在那之前,祝隐洲希望沈晗霜能尽可能多地拥有一段不需要考虑任何事情的时间。
回京的路上终归还是有些累,祝隐洲想让沈晗霜多休息,不必劳心伤神。
好在一路无事,安排好的行程一直都很顺利。
但就在还有半日便能到长安,众人正在途中暂歇时,先一步去前路打探情况的护卫神色严肃地赶了回来,朝断云汇报了什么。
断云立即快步走回马车旁,隔着帷帘肃声禀报道:“殿下,北达国的九公主也海真此时正策马朝着我们这边过来。”
车内,沈晗霜原本正在吃甜果,闻言放缓了手上的动作。
看来北达国的使臣已经来访,那这位九公主……或许就是北达国想送来和亲的人?
断云说她正策马而来,是冲着谁,自然不言而喻。
沈晗霜不动声色地看了祝隐洲一眼。
祝隐洲已经放下了手上的茶杯,淡声吩咐马车外的断云:“按计划启程,我们不需要避让。”
脚下是属于他们的国土。无论是使臣还是公主,北达国的人才是外来者。
更何况也海真光明正大地策马而来,即便她还带了别的人,即便她是想刺杀,断云和随行的太子亲兵也足够应对。否则他们也不必跟着了。
若也海真此行是为了别的,则更不必担心。祝隐洲并不会将敌国这么一位傀儡公主看在眼里。
断云恭声应下,命人重整队伍,继续往长安去。
马车重新开始行驶,沈晗霜问祝隐洲:“你知道北达国的人已经到长安了?”
祝隐洲点了点头,“因为齐氏的存在,父皇和爷爷他们有意促成了北达国遣使来访一事。”
沈晗霜眉梢轻蹙:“这些北达国的人会不会带着什么阴谋而来?”
“眼下两国虽暂时休战,却从未建立过友好邦交,他们应不会安分。但我们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如愿。”
祝隐洲的声音沉稳而笃定。
“我们和北达国之间还会再起战事,对吗?”沈晗霜有些忧虑。
祝隐洲思忖了几息,解释道:“北达国如今的可汗和皇台吉都是好战嗜杀的性子。为了足够的粮食和御寒的衣物,他们一直想要攻占我们北边的城池,甚至曾大言不惭地说终有一日会将长安城变成他们的跑马场。”
“我们不主战,但也绝不会坐以待毙,任由北达国的战马践踏我们的百姓和国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