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你书读到哪里了?”
她一听,瞬间打霜的瓜果似的,不满嘟囔叔父对她如何苛刻:“阿姐有所不知,芩儿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可爹爹非逼我学大伯父,将来能入仕途!我要是学不好,爹爹就让夫子打我手板心!”
说着,竟红了眼眶。
我约莫知道叔父是有多疼爱这个小女儿,只是期望太高了些。
前朝是有女官的先例,本朝也延续了以往的制度,不过叁载已至,才刚开始科考,女子竞争尤为激烈。
寻常百姓是没有能力送女子入学的,她要竞争的对象乃是士族官宦的千金。
我不知薛芩的功课如何,只能劝解她从旁的事上找找乐趣,缓解读书的压力。
叔父抚着胡须开怀一笑,婶娘若无其事地把头扭到一边。
我还是头一次见她这般态度,毕竟她的亲生女儿跟我亲近,以往定然不允。
“好了,有什么话以后再慢说,先谈正事!”
父亲在上座已经不耐烦催促,见我从头到尾没看他一眼,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薛芩有些害怕父亲,尤其看到甄氏横眉冷眼的表情,赶紧坐在我旁边,捧起茶灌了两口。
旁侧的媒人等了约一盏茶的工夫,却见惯风浪般淡定从容。
她不似寻常媒婆一副谄媚之相,眉目间雍和自重,远观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场,与阿珣相似。
等我们续完旧才挤出笑脸开口:“大爷、二爷还有薛二姑娘,仲家家主这次一共下了一百零八抬聘礼,放眼整个建安城算是独一份脸面了,仲家说十分看重和二姑娘的婚约,这是重新定聘了。”
“这是礼单,请过目。”她双手捧起一本厚重的红册规规矩矩地举过头顶。
甄氏手绢擦了擦嘴角,半晌才遣锦儿接过去,她并未看,而是直接甩在茶台上。
这无异于公然打我的脸面,是在告诉媒人,我的地位不值当如此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