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江也并不着急,带军将几人围在中间,只打不杀,慢慢消磨他们的意志。
“顾寒江你也是南朝的人,为何做出这等残杀手足的事情?”祁域身边的亲信所剩无几,身上皆带着大大小小的刀伤。
皇帝自刎后,容昭公主也跳下城墙殉国,永朝没了说的上话的人,不攻自破。
城里的百姓也是相当地没骨气,甚至没有挣扎一下就俯首认了新主,各自关在自家房门内没有出来生事。
他们原以为进城之后便是他们的天下了,可没想到竟有人一直埋伏在他们后面,等着他们先一步攻下永朝,好坐收渔翁之利。
“手足?你们残杀手足的事还少了?”顾寒江冷笑一声,嘲讽的角度挂在他天真无邪的脸庞上,显得异常割裂。
他若有所思的盘算着,说出来的话却叫人毛骨悚然,“王后杀了我母亲,那我便杀了她儿子,也算是一命抵一命了。”
祁域如同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捧腹大笑,“顾家小子会点拳脚功夫,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若不是他的人马一连几月奔波劳累,不见得会输。
两方至少能正大光明的打一场,堂堂正正的分个胜负,不至于被这种阴险的背后手段暗算。
“王后人呢?不会看着你输了,就躲到哪个角落里不敢出来了吧?”顾寒江不上他的当,任他不断挑衅激怒依旧不下杀手,慢慢缩近距离。
祁域重新戴上了面具,银质铠甲上满布刀痕,“你还真以为你就能做主了?叫我那能耐的弟弟出来吧。”
他说完环顾一周,道:“可惜没见到他人呐?想必是中的那毒也不好受吧?”
顾寒江确实也在担心裴慕辞的身子,听见这话就像是被戳中的心思,噎了一下。
祁域扯掉铠甲,铁片扎进大臂里,牵的伤口生疼。
他轻嘶了一声,逮住顾寒江的尾巴使劲踩,“你便叫你们主公出来,我和他一决生死。”
能站在殿上的人大多都是双方最核心的成员,都知道祁域嘴里说的那个弟弟是谁,自然也清楚那人至今没有出现,定是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在看顾寒江那恨的说不出来话的表情,就知道出的问题还不小。
祁域身边的人开始叫嚣,嚷嚷着让顾寒江叫能做主的人出来说话。
“真热闹啊——”大门敞开,传来一道极弱的叹息。
那声音毫无波澜,轻的像是错觉一般。
所有人都朝着那个方向看去,殿内齐刷刷地静默下来,宛若是在一瞬间里被堵住了嗓子眼。
来者相貌俊逸若仙,衣袍飞扬,只是看起来非常虚弱,仿佛会被门外传来的风刮倒似的。
殿内的光线刹那间映射在他的白袍上,像是闪电劈下的瞬间,将他衣诀上的鲜血照的透亮。
他浑身上下不知沾的谁的血,一步步靠近众人时,血液顺着指尖滴在地上,像是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裴慕辞走到顾寒江身边,对上他担忧的目光,一句话没说,在原地站定。
“将军真威风呀。”裴慕辞眼眸一压,只施舍出了一个眼神,仿佛还带着浓浓的怜悯,就跟看将死之人一般。
围困祁域的包围圈逐渐缩小,他却咬紧后牙,一副坚决不肯低头的模样。
“你不是找我吗?”裴慕辞朝身后伸手,羲知将腰上的佩剑递给他,“我来了,怎么又不说话了?”
裴慕辞提着剑,剑尖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他一路拖着剑朝祁域走去,曳地的衣摆划出血迹的弧度。
连顾寒江都察觉到裴慕辞失控的情绪,下意识的将话憋回了心里,殿内再没有人开口说话,安静的渗人。
“你是要杀我吗?”祁域卸下各个部位的铠甲,显然并没有在意殿内凝固的氛围,“你是不想要解药了吗?”
裴慕辞仿佛被提醒了一般,恍然四顾,略有遗憾,“你看,她不光抛下我,连你都抛下了。”
“母亲自然在安全的地方,不会让你得意太久的。”祁域勾出讽刺的笑容,语气颇为得意,“但是你猜猜,老七和老九去哪了?”
裴慕辞提剑朝他走去,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
祁域睨着他,笑得猖狂而放肆,“听老九说上次安排刺杀的时候,是公主救了你。”
裴慕辞神色不改,似乎下定决心要一击毙命,不给祁域丝毫的活路。
祁域也满不在乎,“听说公主武功极好,所以我这次特意将老七也派过去了呢,老七的功夫你也知道,而且他的毒防不胜防,不知道公主会不会不小心上了当,那可就真的红颜薄命了。”
裴慕辞面色沐然,不为所动。
“不信?”祁域从怀里抽出一张丝帕丢在地上,“老九在追捕路上捡着的,你确认一下?”
丝绸轻飘飘的落下去,却好似在两人之间劈出了一条难以跨越的天堑。
裴慕辞平静的神色在看见帕角绣着的翠竹那刻,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祁域达到目的,神采飞扬起来,“你要是再耽误些时间,说不定老九他们就追上了。”
顾寒江见裴慕辞竟然真的动摇起来,劝道:“我们都看见公主从城墙上跳下来了,哪还有什么追捕?”
裴慕辞脸上的冷漠渐渐消融,取而代之的是零星的期待和迫切。
顾寒江体会到了安乞当初警告他的事情,用尽了全力想将裴慕辞拉回来,“这分明是个陷阱啊,元皙你可别上当了。”
裴慕辞清敏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迷雾,透出一股不知所措的疑惑。
思索了好一会,他点了羲知和羲行二人陪着,把手中的剑随意丢给顾寒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