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妩见杜矜想的出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顺势伸出三根手指发誓,“知道啦,下次会告诉你的。”
“没有下次。”杜矜的语调平稳的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清妩蹙起眉心,将裙下肿起来的脚踝露出来给他看,语气又凶又委屈,“你看我为了给你采药,脚都这样了,你还生气!”
她拾掇起被压在屁股下面的袖口,伸出手,要他拉自己起来。
杜矜没有理会她,用手心托住她的脚底,先看她伤着的地方。
“疼疼疼。”清妩想缩脚,又被他牢牢抓住,在几个穴位上按了几下。
她也没想到他这么软硬不吃,只好软下声音,“令虞,真的疼。”
“知道疼就好。”杜矜避开伤源,用大拇指那的软肉揉散她绷紧的小腿肌肉,伤得不算重,可以回去再处理。
“疼才长教训。”
清妩听见这话,赌气的侧过身,却意外发现他按过的地方似乎没有刚刚那么疼了,转眼又笑眯眯的对着他。
杜矜面色无常的拿过背篓,蹲下。
清妩拍拍身上沾上的乱枝杂草,犹豫了一下,才趴到他背上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杜矜的时候,总像是怕长辈训斥一般,怕他生气。
“我沉不沉呀。”
清妩与杜矜一同长大,在她的记忆里,没有哪个外男能比得上杜矜。
所以在知道杜矜一直照顾她直到她醒的时候,她便问了杜矜愿不愿意娶她。
反正也不会有人能比杜矜对她更好。
杜矜兜住她,另一只手提起背篓,把她往山下背,“不沉。”
听到想要的答案之后,清妩放心地将脸靠在他后肩上。
两人没有再说话,秋风掀起落叶,凉意四卷,杜矜心里思考的事情很多,脚步也慢慢沉重起来。
他低头,背篓里是一些常见的治痨病的草药,他上次晒的药材里独独没有这些,真是难为清妩记得。
杜矜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又在深思熟虑后逐渐归于平静。
自打四人搬到桃花村之后,清妩心脏的问题愈发严重了。
不知道是目睹了亲人离世的刺激过大,还是接受不了裴慕辞逼宫的这件事实,她似乎是刻意抛下了今年开始的这一段的记忆,忘记了与她牵绊最深的那个人。
可是杜矜害怕,若是她某一天突然想起了裴慕辞,想起裴慕辞逼死皇帝的那一幕,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还有就是——
他在清妩身边十多年,好不容易,才等来了今天这样的日子。
这样让清妩只依赖他一个人的日子。
他深知自己内心深处的卑劣,他知道自己不会甘心放手。
“公主最近心口还疼吗?”萧肃的冷风中,杜矜放轻了声音。
久久没有动静,背后的人用均匀的呼吸声回答了他。
几片灰黑色的低云飘过,光秃秃的树枝瑟瑟抖动,晃出哗啦的摩擦声。
杜矜微微扣紧五指,想要把她箍得更紧,可又怕碰到伤处将她弄疼,只能小心翼翼的把她往上颠了颠,像是对待原本就不属于他的珍贵宝物。
半个时辰之后,清妩迷迷糊糊醒过来,已经能看到院子里点起的油灯。
云听准备的饭菜还摆在桌上,杜矜却背着人径直往内室走。
“唔唔干什么!”清妩焦急喝道。
她确实是偷偷跑到外面去透风,还大半晌不回家,这些闯祸事她都认,可是这罪不至于饿到现在还不让吃饭吧。
特别是云听还准备了冰酒酿。
杜矜平日可不许她在凉天吃这些东西,好不容易有的机会,过了这个村便没有这个店了。
清妩抬手敲敲前额,“头好疼。”
杜矜果然停下了,一脸担忧将她放下来,“怎么突然——”
“骗你哒。”清妩转眼变了脸,一蹦一跳的坐到饭桌的圆凳上,盯着饭菜。
杜矜原本是想先给她治伤,不然拖的越久到时候越疼。
可他向来拿她没有办法,摇着头坐在了她身侧的位置,由着她端起冰盏。
清妩吃了一口就被惊艳到,“我以前怎么不记得你还会做这些?”
云听本来是父皇身边的人,没想到还会做这些女儿家爱吃的东西。
“你不是没到公主府多久吗?我怎么有种吃过这盏味道的感觉。”清妩话音刚落,脑海里突兀想起一声高鸣,像是谁在耳边拨响了筝弦。
再府上的时候凝春多要拦着她吃这些凉食,出来之后杜矜更是根本不许她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