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辞瞳孔微颤,咬紧后牙,小幅度摇头。
但清妩丝毫不退,没有逃避他的打探,甚至耷下眼角,做出副落落可怜的憋屈样。
眼角红红的,含着一汪泪却迟迟不落,眼神交错复杂,既有求饶又有鼓励,甚至还有沉浸其中的欢快。
裴慕辞想起每次投入之时,她拥躲在他怀里,轻轻触碰他背上伤痕时的样子。
小心翼翼的滑动,再满含心疼的摩擦过每一处伤疤。
之后会顺势擦去他背上溢出的薄汗,让两人愈发紧密的融合。
只是最近的好几次她都不情愿,仅是瘫软在他指定的位置,再没有以这样的动作回应过他。
所以裴慕辞又一次见到这样的动作和眼神时,久违的熟悉感让他有股大梦初醒的恍惚。
她露出独属于他的温腻,是不是代表着愿意与他重修于好了?
至少是再愿意再给他一次接触的机会了吧。
裴慕辞指尖的力道渐松,慢慢放下长弓。
开始不觉得有异,直到他把弓箭递给羲知,几人才发现羽弦上残留的血迹。
“主公,不将姑娘带回来吗?”安乞试探道。
如今已到北籍,往外便是无垠黄沙,再想把人拦下来就不容易了。
“不必了。”裴慕辞墨睫低垂,眼神深邃无比。
清妩每次展现出那样的姿态时,并不是一味的莽撞索取,而是引导着他去找她的舒适点。
所以方才对视的那一眼,他便知道,清妩这次也有她自己的想法。
而他理应尊重。
“那我们如今作何打算?”安乞等待吩咐。
城墙上的几人眼睁睁看着祁域轻松打马,转身带着清妩进了一架马车。
车轱慢慢开始转动,碾压出的印迹被风沙逐渐淹没。
裴慕辞嘴上虽然说着要顺着清妩的意思,但是心里却跟被木塞堵住了似的,找不到发泄烦闷的出口。
他知道祁域的最终目的地,于是转身下了城墙。
“让顾寒江过来,我们去月氏等他们。”
——
清妩坐上马车后便不太讲话,倒是祁域以为自己安全了,放松警惕后一反常态地叽喳不停。
“你瞧吧,穷人乍富,怎么舍得放弃权势来找你?等他回了汴京,满城大臣都会觊觎他枕边的席位,他哪里还缺什么美人?”
祁域神色中满是向往,偏偏语气越说越是鄙夷,甚至还带了几分唾弃。
他坚信与北方游牧部落联合之后,裴慕辞的位置坐不了多久。
两人流着同宗血,凭什么他就坐不得那位置?
清妩扭头转向一边,静静靠在车壁上。
耳边是蜂蝶般絮絮叨叨的说话声,祁域毫不避讳的把他的“复仇”大业讲与她听,期间不断穿插着对各类人群的贬低侮辱。
清妩不耐烦,平淡的吐出一句“困了”,让他闭嘴。
沙漠中极难寻找方向,跟行的随从渐渐察觉出了不对劲,但是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若是在原地遇到了流沙或是沙尘暴,那不是他们这一小队人马能够抵挡得了的,将军千万不能在路途上出事。
王后落入敌营生死不明,还等着将军去救呢。
一行人在漫天黄沙中兜圈圈,清妩起初还挑起帘子观望外面的情形,中途祁域招呼人去套了防陷的车链和蹄袋,再上车时看见清妩已经靠在软垫上睡过去了。
“真不知道是该说你是心宽还是不怕事。”祁域觉得好笑,又觉得这种临危不乱的样子恰恰是他身边最难得的。
长途跋涉之后人马俱疲,找到一片镜湖之后祁域下令在此地稍作休整。
突发意外时,清妩陡然睁开眼,还分不清面前的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只凭着自己的长久以来的直觉,掀开半边帘子寻找往外跑的时机。
无论车外是什么豺狼虎豹,总比带着狭小的空间内坐以待毙好。
她睡眼惺忪,忘了车内还有个人。
长臂不知不觉的搂住她的细腰,像是在丛林中被蟒蛇缠住了动脉,瞬间将人拉了回来。
清妩被祁域吓了一大跳,转头看见他那张脸时,便彻底清醒了。
实在是太像了。
就算是她,不仔细辨认的话,也很难分清。
“容昭准备去哪?”
刀剑相撞的声音出现在极近的位置,身边还有刀剑穿过衣帛的刺耳撕拉声,一把长剑捅进马车车厢,就停在清妩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