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皙!”
清妩拔高音量,却在热火交织中带了哭腔。
又使这色.诱之计!
“你混账!”
碧竹簌摇,寒雪潇潇。
亦如去岁,他长眉若柳,孤傲的眸孔里没有聚焦。
不过今时,深不可测的眼瞳因装了她,而灿若星河。
阵颤时,莹雪落于鼻尖。
“殿下啊——”
一声轻叹。
—正文完—
第85章 番外1
各地瘟疫渐平, 近京地区又掀起了对新帝身份的质疑,有好事之人打着此类幌子,与宫里埋藏至深的暗线里应外合, 惹出不小的动乱来。
片花似的折子飞来案头,逐日堆高。
昨夜裴慕辞被新上任御史的梅永绊住脚步, 提前命人去公主府只会了声,说他歇在忠议殿了。
难得能消停休息一宿,清妩洗漱收拾, 早早地打算熄灯睡下。
凝春拨开燎炉里的散灰, 支开半截槛窗通风。
清妩连忙缩进锦被, 嘟囔道:“有些冷。”
凝春闻言,装了个袖炉塞进被里,压紧衾被的每一个缝隙。
又到凛冬,公主从前最怕冷了。
尽管李鹤已经在重新研制调理身体的药方, 但药效总是微乎其微,也不知道杜医师时候能醒过来。
“诶。”想到此处, 她便止不住哀声哉道。
往日陛下每天都会过来的, 难得今日反常些, 公主也不说去宫里瞧瞧。
大臣们都对后宫的位置虎视眈眈, 若哪个狐媚子得了先机, 公主当下的身份难堪,岂不成了众矢之的?
“年纪轻轻个小丫头, 不要动不动就皱眉头。”
清妩半个脑袋都陷入软枕里, 只露出一双眼睛, 虚眼望着在殿内走来走去的侍女。
含月与云听的事情绕折拐弯的, 她也不好掺和,但凝春这边确实是该寻个好人家了, 再过几年越发婆婆妈妈,岂不是一辈子的劳碌命?
凝春也急得很,一时都忘了改口,把旧称唤了出来,“公主就不担心?”
这回倒是轮到清妩疑惑了,她愣了一下,也没反应过来,“担心什么?”
凝春不可置信地盯过去,床上本该着急的人却浑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
她顿然无语,犹豫半天,恨铁不成钢道:“那姑娘快睡吧。”
床头的纱幔飘然落下,略带苦涩的温雅香气萦在鼻尖,散发出淡而不冷的清淡味道。
一片万钱的沉香,竟被裴慕辞送来给清妩熏帘,甚至比公主在前朝时的用度更好了。
凝春拿着烛剪挨个罩灭烛心,心里担心着君恩如流水,于是一面做事一面止不住地摇头。
清妩本就有些困顿,半眯了一会眼前就像拢了层雾,上下眼皮打架。
黄烛的尾烟缕缕上升,在半空中勾勒出隐隐约约的树枝形状,好似那勾人魂魄的妖物,把她带进一个个串联的梦境中。
皇叔死不瞑目的双眼瞪满了刺眼的红血丝,画面一转,她又站在破败不堪的凤鸣宫内,望着熟悉的陈设落满厚厚的灰尘。
窗边凉风瑟瑟,袖炉中的暖炭湮灭,厚被的温度慢慢流失。
冰凉浸骨的寒意也没有将清妩拉出层层叠叠的噩梦,反而让她半清醒半昏地感同身受。
无数记忆深处的场景被重新采掘,扒开皮肉,血淋淋的骨血再一次呈现在她面前。
辗转反侧,每处皆是空荡荡的阴寒。
“嘭”的一声,好似鼓锤落在鼓面,敲出心震的骤鸣。
清妩恍觉浑身微微轻颤,双腿像是从高阁上坠落那般猛蹬了两下。
彩霞缕缕,淡青色的天边钻出金色,耳边皆是让人有些许烦躁的细细虫鸣,可这接连不断的杂音,又有种身处凡尘的踏实感。
料想时候不早了,发了好半晌的呆之后,她搓搓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双手撑在腰侧,打算一鼓作气翻挺起身。
等等!
清妩脑袋里怦然炸响了一束烟花,她撑到了什么?
她有所保留的伸开五指,指腹按了按,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