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惹陛下生气,最多就是办事不利,受罚之后休养几日就恢复如初,但是让姑娘不开心了,陛下便会以为是不是伺候的人冷落了姑娘,又或是底下的人不把姑娘放在眼里,总之条条“罪状”加在身上不说,还得受着陛下句句让人心颤的盘问。
安乞听见是清妩叫他,甚至都来不及跟裴慕辞打招呼,慌张地应上她的声,“姑娘有何吩咐?”
“陛下冷,你把熏炉搬过来些。”清妩只穿了单衣,不便下地。
裴慕辞抚平裙上的皱痕,捻捻指尖。
安乞眼珠子在两人间转来转去,饶是他这样有眼色的人,在此刻也没了主意。
要知道,姑娘私底下可从来不称主公为陛下的啊,莫不是又闹小矛盾了?
他不敢妄加猜测,只在心里盼着这俩神仙打架,可千万不要殃及无辜池鱼啊……
“怎么?我说的话不好使?”清妩催促道。
安乞欲哭无泪,方才还冷的麻木,现下背上已经浮了层热汗,为难下只好去端房中的暖炉,憋着口气强撑着端过去。
“姑娘,这位置合适吗?”他硬着头皮走到榻下,却不敢再近前了。
裴慕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安乞先是默默点头,示意外面的血迹和逃跑的人都处理好了,还想再说什么时候,他听见了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声轻笑。
像是蛇尾勾住了他的脖颈,留下一片冰凉的触感。
他不再停留,跌撞着跑出屋,甚至都不敢再守在院子里,而是拉着门口的暗卫退了好几十米,才开始喘气。
“我等有要务在身,安主管把我们弄这么远作甚?”
安乞意有所指地拍拍几人的肩,“别多问,以后你会感谢我的。”
姑娘自己惹出的事,自是有资本承担后果的,可他们几个呢?若是听见了不该听到的声音,只得拿命去抵了吧。
暖炉的热气围在两人身边,清妩隐约觉得他指尖摩擦着裙角,发出窸窸窣窣的骇人声。
“你不赶紧看折子,你——啊!”
她话还没说完,五指蓦然扣住桌沿,指节用力到发白。
裴慕辞在她挣动的瞬间,无情地锢住她的腰肢,将她的叫声压了回去,“嘘,安乞他们还在外面呢。”
清妩明明听见安乞他们走远的声音,可他这么一说,她又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总不能让一屋外的人都听见她的声音吧?以后抬眼不见低头见的,她还怎么做人啊。
裴慕辞笑笑,低头去碾她的耳垂。
清妩背靠着他,膝盖挂在他腿弯,越来越没有坐相。
“我还要绣荷包呢。”她好几次要落针时,他刚好也在用力,她怕扎着自己,便一直捏着不敢动。
裴慕辞没有收手的意思,气定神闲。
“绣啊。”
清妩抿着唇瓣,眼睫都在轻颤,“我以后不这样了。”
“哪样?”他把她两只细腕轻轻松松握在手里,仔细留神着她的表情,另一只手变本加厉。
薄衫下撑起指节的弧度,转而又掩入裙摆中。
裴慕辞挨着她的脸颊,感受到逐渐发热的温度,满意的蹭蹭她的鬓角。
清妩像是被冰块敷住了后颈,脊柱一颤,话都说不清楚了。
裴慕辞明明该是好好调养的时候,但总在这事上有用不完的精力,还有数不清的花样。
偏偏每次又是要以清妩为先,倒让她也没有理由驳斥。
叱骂几声之后,总会被他轻而易举的找到轻簌的点,便再没力气阻止他的作为。
裴慕辞好似能从她欢愉的表情里,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走到净盆前去洗手,许是盆里的水已经凉透,把他的每个关节浸得泛红。
他搓了搓中指的前两个指节,莫名笑了起来,“这下暖和了。”
帐帘上散发的沉香盖住了屋内其他的味道,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给清妩披了件新置的厚袄,理好毛茸茸的围边,去推窗敞味。
清妩躲到屏风后换了小衣和小裤,团在手里没地方放。
裴慕辞提着衣篓过来,清妩拔高了音量拒绝,“这府里连进屋伺候的女使都没有,你让谁洗?”
凝春封了个女官,这几日都在宫里提点新进宫的各宫宫女,只有傍晚才到清妩身边伺候,若这些东西堆在等她回来再洗,太不干净了。
难道让那群木讷的男侍卫洗?她可没有这样厚的脸皮。
清妩眼珠子一转,摇头晃脑道:“可是我要出门去,没有时间自己洗了呀。”
她还没找到替换的中垮,就蹦了几步搂住裴慕辞。
“好不容易要去玩一趟,可不好迟到啊。”她笑得眼缝弯弯,跳着亲了他一下。
裴慕辞稍微弓身,清妩又踮起脚尖亲亲他的眼角。
他背着手,不为所动。
这都不行?清妩茫然了。
裴慕辞把她眼里的扑朔看到了底,走上前一步,彻底挡住了她的视线。